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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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走,少爷请客

吴安见自家平日不苟言笑的少爷,近来性情也变得开朗许多,自己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或许,少爷已经走出了丧父之痛了吧。

自幼年家族叛乱被平定之后,身为罪人的吴安就已经在吴家生活了十余年。

无依无靠的他,早已把吴家当做自己的家,也早已把这个从六岁就跟在他身边的小少爷,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

做不做得了“厂公”,对吴安而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少年能快乐,能平安,能像大王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因此,眼前这个少年提出的想法,无论多稀奇古怪,他都会去尽力满足他,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

包括,帮他找了架梯子……

只见穿得人模狗样的吴世璠,边走边向自家大伴安排好相关事情后,就很熟练地从草丛中,扶起了隐藏假山花草后面的梯子,架在墙角边,准备爬上去。

“大伴,我先出去一下,阿奶要是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

吴世璠一边说,一边笑着准备爬上梯子。

“少爷。”

吴安见自家少爷越来越放肆了,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当着他的面就翻墙偷溜,随即叫住准备爬墙的吴世璠。

“啊?怎么啦?”

“少爷,下午还有夫子要给您上课呢。”

“哦哦,不上了,你就跟他说我没空,让他回去吧。”

吴世璠听到要上学,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脸的无所谓。

“可是少爷,圣人说了,要读书才能明理,你这样总跑出去,容易耽搁功课啊。”

没读过多少书的吴安,也不知道怎么劝少爷,只想到用“圣人之道”来企图约束吴世璠不要乱跑。

可吴世璠听后,却嗤之以鼻。

语重心长地跟这个忠心耿耿的内侍说:

“大伴啊,圣人说的话,是给那些想当圣人的学生读的,我又不当圣人。”

“再说了,阿爷进得了燕京,我就是圣人;阿爷进不了燕京,我就是罪人,跟读什么书没啥关系的。”

说罢,又准备爬上梯子。

看着吴世璠一副很自然准备爬梯翻墙的样子,内侍吴安有些无奈,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大门,说道:

“少爷,要不您还是走大门吧,这样翻上翻下的,奴婢看着都怕。”

吴世璠正骑在墙上,听吴安这么说,顿时大义凛然地拒绝。

“不行!我怎么能出去呢?我乃堂堂王孙,应该在府里读书才对!我要是走大门出去,那不就是你们没看住我了吗?这样阿奶会找你们麻烦的!”

“可是少爷,你现在不也是出府么。”

面对吴世璠的这番言论,吴安颇感无助。

“那不一样,我是翻墙出去的,你们又没看见。”

吴世璠骑在墙上伸着脖子似乎在找什么,正巧有两个侍女刚从走廊经过,吴世璠指着她们两人说,

“不信你问问她们,有没有看见我跑出去。”

两个侍女吓得赶紧低着头,快步经过走廊,假装没听见小少爷在说她们。

难道还能跟老夫人说,看见小少爷在翻墙?

“啊?”宦官眼前一黑,被吴世璠一番话顶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在吴府里十余年了,没遇到过主子这样啊。

就在吴安脑子稍微短路一会,墙上的吴世璠已经不见踪影了。

“唉,少爷终究是长大了……”

就在吴安感叹的时候,吴安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几个人影,单膝下跪。

吴安连头都没回,语气淡淡地吩咐道:

“不到世孙危险,不许暴露。”

“遵命!”

转眼间,人影消失不见。

而此时被瞒在鼓里的吴少爷,刚刚从墙上翻下。

在磕破几次裤子后,终于掌握翻墙技巧的吴世璠拍了拍手上的灰,心中满是不屑:

“读个屁书,那玩意枯涩难懂,谁家好人去读。”

接着,吹着口哨,迈着轻快的脚步地下山去了。

而就在吴世璠走远后,墙角慢悠悠地探出半个脑袋,确认吴少爷是不是走远了。

“头,怎样,走远了没?”一个巡逻卫兵期待着问着。

“走了,接著巡吧。”

领队的卫兵看着吴世璠越来越小的身影回答道。

“唉,待会他回来还得假装不知道呢,走啦走啦。”

谁家好人大门不走,会翻墙进出呢?

整个周王府,上上下下都陪吴少爷,在瞒着老迈龙钟的张王后。

===

吴世璠刚出门没多久,就听见一声“少爷……等等我。”从背后喊来。

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仆人边绑衣服边喊着跑了出来。

吴世璠看见他,扬起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你跟着我干嘛?”

“少爷,你以为我想啊。”

名唤吴桐仆人手忙脚乱地整理身上衣服,显然是匆忙赶着出门。

“老爷出征前说了,要时刻跟在你左右。少爷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以前你都是在府里读书练字的,你怎么现在整天想着要出府了。”

吴桐也是一脸的不情愿。

他是吴家的家生子,在八九岁的时候,就被安排来做吴世璠的随从小厮。

那时候还小,不懂做少爷的随从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被安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父母一脸荣耀,随后听说父亲从府中的后院管事,升任府中总管副手,协助总管负责府内事务。

当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父亲哭了。

父亲当晚在府中和各位管事喝了很多酒后回来,就抱着自己一直亲。

他告诉吴桐,他们能拥有这一切,是因为吴桐做了少爷的随从,这是他们家的荣耀。

还嘱咐吴桐一定要保护好少爷,不能让少爷不开心,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吴桐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样讲,但父亲说什么,他听就是。

以前少爷总在书房里读书练字,平时做完先生布置的功课后,最多就是带着一队随从护卫,到乡下采采风,踏踏青。

现在的少爷就离谱了,总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一点都不理外面的危险,那些流氓、乞儿、时妖、走卒、盗寇……要是遇到这些贱民怎么办。

“不要总是躲府里嘛,昆明这么美,多出来看看。”吴世璠哈哈一笑。

吴桐不以为意,小声嘟囔着:“咱府里就是昆明最美的。”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是亲切,再加上吴世璠这个世子,一向都是文雅敦厚的,吴桐自是不怕。

吴世璠两人边走边斗嘴,不多时就下山来到城里。

此时差不多是卯正(早晨六点)。

朝晖初升,万物苏醒。

吴世璠心情大好,转身对还在惊叹昆明繁华的吴桐说,

“走,今天少爷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