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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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达

与任何情绪一样,喜悦是一种情感、激素和电现象,它分为三个阶段:充电、负荷电压、表达或放电。在充电时刻,身体器官做准备工作、调动能量以便做出反应。电压紧跟其后,一切准备就绪,但是行动还没开始。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快得接近爆炸的边缘。放电,是指表达,开始行动,大笑、喊叫、蹦跳……我们会习惯于看到运动员在体育场上迸发出喜悦,始于1998年7月12日,当电视台第一次播放出阵阵欢呼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法国人都坐在电视机前(是的,包括我)。在几百万电视观众面前,法国队以3比0的成绩击败了巴西队。蓝衣军团荣膺世界冠军,大力神杯花落法国。队员们在草地上欢呼雀跃、互相拥抱、拍打。比赛结束后,人群涌向大街。所有人都在喊叫、唱歌、爬到雕像上、围着路灯转圈、跳起来、扭起来、拥抱、亲吻!这种喜悦通过电视机传递到了全世界。我记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却听到了令人震惊的言论:“啊,这些男人抱在一起,好恶心。还跳起来,手舞足蹈,真滑稽。我不明白电视台怎么会选择播放这些镜头!”然而,在整个国家庆祝完这个胜利之后,法国人的精神状态接连好几个月都很高涨。分享、联合、振奋……共同经历的喜悦拉近了大家的距离,让大家紧密连接在一起。所有的情绪都具有感染性。看着那些人跳起来、互相拥抱,我们也很激动。我们的镜像神经元也在拥抱。一些人的喜悦会促使其他人随之感到喜悦。我们的肌肉渴望动起来,想要微笑、大笑,我们的眼睛闪闪发光。我们很幸福。此时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干,甚至不看比赛,只要看到一个满怀喜悦的人,我们身上产生喜悦的神经元循环就会被激活。

那一年,法国足球运动员不仅赢得了世界杯,而且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我们终于有权利在电视上也就是在公开的社会领域大声地去表达并展示自己的喜悦了。从此以后,在数不胜数的节目中,我们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艺术表演者,舞者、杂技演员、魔术师、歌手,在舞台上兴高采烈和互相拥抱的情景。喜悦时刻与表演时刻同样重要。表演者开始敢于彻底地冒险和展示了。他们赢得了进入下一轮的权利,此时他们可以尽情地抒发感情了,一些人哭了,一些人则舞起来、跳起来。

因为喜悦而舞起来、跳起来

当我们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怦怦跳的时候,我们渴望动起来,奔跑、跳跃、跳舞。看到一位踢踏舞者微笑的时候,我们很难不跟着微笑!舞蹈是人类最自然最自发的表达喜悦的方式,它融合了动作、节奏、音乐以及与舞伴的身体接触和配合。这当中的任何要素本身都能带来喜悦。舞蹈令人欣喜若狂!

甚至对于一些盲人来说,他们在开心的时候也会跳起来,仰着头,朝向天空张开双臂。[1]一些研究[2]表明,保持抬头挺胸、手臂大张的姿势两分钟,就足以增加20%的睾酮分泌,减少10%的氢化可的松,即压力荷尔蒙的分泌。这个动作释放了信心,让人感觉充满力量!相反,如果你垂下胳膊、低下头,氢化可的松就会升高15%,而睾酮分泌会降低15%。身体—精神的影响是相互的。我们的思想、信仰和情绪会影响我们的身体,反之亦然。运动能改变我们的思想并改善我们的情绪。垂下肩膀、触摸颈背这些具有自我保护意识的动作会带来迟疑和无力感。然而,高举双臂、打开双腿,甚至把脚放到矮桌子上,或者坚定自信地走路,都会令人感觉轻松自在、力量满满。我们缺乏信心?那为什么不照着前面说的那样去做呢?直到我们将信心“软件”装在大脑的“硬盘区”。我们的举止变了,结果自然也会不一样:面目一新的自我形象诞生了,我们也拥有了全新的思想和情绪。

2015年迈克拉克(Michalak)和他的团队进行了一项惊人的研究,[3]他们要求参与者看完一张单词表后走上领奖台,参与者的步子被监测器测量出来并转换成了图形。在屏幕上,参与者能看到一条针对他们动作的反应线。他们的任务是尽力通过改变走路方式来引导这条线向同一个方向或往相反的方向发展。他们并不知道,轻快的脚步能将这条线引向同一个方向,而沉重的脚步会将这条线引向相反的方向。参与者不由自主地采取跳跃的方式或拖着沉重的步子。之后,工作人员要求他们回忆起尽可能多的单词。[4]结果呢?那些欢快地往前走的参与者能记起更多的积极词,而其余的人记住的更多的是消极词。我们倾向于在与自己内在状态相对应的环境中进行挑选。当我们开心时,我们会更多地关注那些令人愉快、惬意又积极的方面!

因此,等待着外部发生某个事件来让自己获得喜悦和好心情是无用的,只需要像一个快乐的人那样行事就可以了!注意姿势和步伐,放松双肩,挺胸抬头、微笑,迈开双腿,扭起屁股,手臂有节奏地摆动,让身体在空中摇摆。此时我们会不禁感叹:“世界是我的!”

喜悦的泪水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了,我并不悲伤啊!”法蒂亚一边抽泣一边紧紧抱着女儿。女儿刚刚表演完毕,并获得了一大笔可观的奖金。

“可能是因为你女儿长大了要离开你了……”朋友阿菲达低声对法蒂亚说道。

法蒂亚几乎准备好接受阿菲达的解释了,因为对她来说,眼泪明显地意味着悲伤。她力图给自己的眼泪赋予某种意义。当我们悲伤的时候,会哭泣,所以当我们哭泣的时候,说明我们正在悲伤。但事实并不总是这样。我们可以因为愤怒、爱、痛苦、恐惧而哭泣,也会因为喜悦而哭泣。显然,法蒂亚是因为心中充满对女儿的爱并为女儿骄傲才掉泪的。

当眼睛受到某种刺激而产生眼泪时,这是副交感神经系统在起作用,它激活脑神经,引起泪腺收缩。相反,如果属于情感性眼泪,交感神经系统也会牵涉其中。而不管是哪种情况,植物性神经系统全部参与,只是我们还不能确切地知道它们的功能。我们的泪腺产生三种眼泪:第一种是基本眼泪,它通过持久地保持角膜的湿润状态来保护眼睛;第二种是反射性眼泪,由洋葱或者灰尘引起,它能清洗眼睛;第三种是情感性眼泪。基本眼泪和反射性眼泪里都含有某些离子,而在情感性眼泪里我们会发现酶、蛋白质和压力荷尔蒙。眼泪会排出大部分的氢化可的松,不然它会留在机体里;同时也会排出催乳激素(关系到乳汁分泌、利比多、快感、性高潮激素)、内啡呔和脑啡呔(可以缓解疼痛)。情感性眼泪中另外还含有丰富的锰和其他微量元素,用于情绪调节。

无论科学有没有证实,我们都知道流泪是件好事,因为我们都经历过。阿尔弗雷德·德·缪塞(Alfred de Musset)说过:“眼泪,无论是温情的还是苦涩的,总能令人得到宽慰。”[5]在《头脑特工队》(Vice Versa)这部皮克斯出品的最佳动画片中,悲伤(Tristesse)坐在情绪低落的Bingbong旁边,对他表现出共情:“好悲伤啊!”她帮助他哭出来,让他借此释放一下压力。Bingbong哭过之后感觉好极了!眼泪并不一定代表痛苦,它标志着个体与自己内在间的紧密联系,出现在与自己的内在接触当中。Bingbong通过哭泣,与自己握手言和,与自己的过往和解。他已经准备好面对现在并帮助喜悦(Joie)重回正轨。

我们可能会在一件艺术品前哭泣,而并不知道原因。其实,可能只是因为对面的这幅作品令我们感动,就这么简单。一段优美的乐曲或一个美妙的歌声会让我们流泪,这样的眼泪无关不幸或失望。它证明了声音不仅会吸引我们的耳朵,也会撩动我们的心。让我们流泪的电影并不都是忧伤类型的。有时候,当父亲找回儿子,故事有了圆满结局,我们也会流下眼泪,这是欣慰的泪水。

唉,眼泪给大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很多人害怕它,他们要么不知道面对眼泪时应该怎么办,要么担心自己会泪流不止。这就是为什么雅尼娜的儿子于连收起了相簿并且不让她再听老唱片,因为这位老妇人总是边听边流泪。于连说:“你会伤害到自己。”儿子很年轻,他不知道衰老为何物,而且衰老令他恐惧——我们所有人都害怕衰老。因此,我们试图做点儿什么,好像如此便能抹去一些事情:“来吧,打起精神,会过去的。”但是我们总会长到一定的年纪,那时我们就再也打不起精神,也不再有力气了。我们知道自己不再拥有未来,只剩下现在……和过去。为什么不让雅尼娜重拾幸福时光呢?怀旧并不代表忧伤。它滋养我们、充实我们,让我们充满喜悦。翻看一下记录我们幸福时光的老相簿,听一听我们年轻时候的旋律,这是好事一桩,会让我们重拾微笑。让我们听听86岁的蒂博尔说了什么:“我不想再遇见新人,分拣照片的时候我感觉很幸福。我把这些照片扫描到电脑上,不时地翻看,重温所有的重要时刻,还有孩子们的微笑。原来我生命中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图像!曾经历过的一切都让我感觉自己很富有很充实。我承认当时自己有时候没有时间来感受这些。现在,看着这些照片,回忆起这些时光,我心中充满喜悦,情绪比当时更激动。这些家庭照、孩子们和我所爱之人的照片,都是我喜悦的源泉。”

蒂博尔喜欢一边浏览相簿一边流泪,因为当他哭泣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当然了,他并不是只在那儿哭,他也微笑,有时一边回忆一边笑。

笑出眼泪

眼泪并不只是代表悲伤,这已经得到了验证,甚至有时候我们流泪是因为笑出了眼泪!人类学家说人类的祖先会说话之前一直在笑。笑是一种波,它传到我们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里。吸气的时候,横膈膜使胸腔扩张以便于最大程度地换气。随后横膈膜通过轻微的震动松弛下来,让空气一点点地排出体外。笑是一种真正的腹部按摩。轻柔的“嘿嘿嘿”、真诚的“哈哈哈”或更憨厚的“吼吼吼”都是声带发出的。笑的时候,肩膀参与进来,双手张开,泪珠滚落,双腿放松。括约肌松弛下来,有时会弄湿短裤。[6]人们都说大笑3分钟燃烧的卡路里和做10分钟的有氧操消耗得一样多!诺尔芒·库森[7] (Norman Cousins)觉得多亏了喜剧电影才治愈了自己的强直性脊椎炎。马里兰大学巴尔的摩医学院的研究者比较了搞笑电影和节奏紧张的电影对机体的影响。结果就是,看一场警匪片或恐怖片会使血液循环减慢35%,而看一场好的喜剧片能加速22%。罗宾·威廉姆斯(Robin Williams)曾出演过《亚当医生》(Docteur Patch),这部电影讲述了亨特·亚当(Hunter Adams)即帕奇·亚当(Patch Adams)医生的工作。亚当是医生也是马戏团演员、职业小丑、艺术家和作家。他创办了一个诊所,在这里,爱、同情和笑是与医学治疗同样重要,甚至是更重要的治疗方式。时至今日,在医院的儿科诊室遇到小丑并不是稀奇的事情。小丑引入幽默和游戏,缓和大家的情绪,给孩子们带来光明、轻松的氛围和笑声。他们不仅帮助病人适应住院,而且逗大家开心,促使他们早日恢复健康。

笑同样有助于我们的心理健康。笑和喜悦能提高工作效率。心理学家[8]拍摄了几十个公司开会的场景,涉及350名员工。他们列举了能令人发笑的玩笑和词语,展示了从统计学角度看来,大家笑过之后随之而来的行为是解决问题、对程序提出建议、朝目标前进、互相鼓励。笑促进了成绩的提高,充当了社会黏合剂。

笑会传染!在YouTube上流传的克里斯蒂娜·拉贝特[9] (Christine Rabette)拍摄的小电影《谢谢!》(Merci!)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地铁里,有个人开始笑起来……不久整个车厢都充满了欢声笑语。电视台会经常性地播放一些笑话集锦和主持人的疯狂大笑,我们对此都很喜欢,因为这能唤醒我们自己的喜悦。喜悦让人笑,笑又让我们觉得喜悦。那么要变得开心,只要笑就够了,难道不是吗?还需要特殊的环境吗?马丹·卡塔利亚[10] (Madan Kataria)的回答是不需要。1995年他在孟买创立了第一个“欢笑俱乐部”,在这里,大家会练习欢笑瑜伽。从那之后,“欢笑俱乐部”和其他欢笑学校[11]在世界范围内迅速发展起来,教授各种类型的练习,帮助人们学习不需要任何理由地大笑。

[1] Power Posing–Brief Nonverbal Displays Affect Neuroendocrine Levels and Risk Tolerance–Dana R. Carney, Amy J. C. Cuddy et Andy J. Yap.

[2] Amy Cuddy所做的实验和访谈。

[3] Michalak J., Rohde K., Troje N. F. , How We Walk Afects What We Remember : Gait Modifications Through Biofeedback Change Negative Afective Memory Bias, J Behav Ther Exp Psychiatry, 2015 Mar;http: //www.ncbi.nlm.nih.gov/pubmed/25310681.

[4] 其他研究也证实这种回忆积极词或消极词的方法能真实充分地反映一个人的喜悦程度。

[5] 《反复无常的人》,1837。

[6] 笑在医学方面的应用请参考http://tpedurire.weebly.com/ii-les-mecanismes-du-rire.html.

[7] Norman Cousins, La Volonté de guérir et Comment je me suis soigné parle rire.

[8] Cerveau&Psycho, n°70, juillet- août 2001.

[9] https ://youtube.com/watch?v=YdQnuqFlD7U.

[10] Madan Kataria, Rire sans raison.

[11] Corinne Cosseron, Remettre du rire dans sa vie,Robert Laffont, 2014. Corinne Cosseron, Linda Leclerc, Le Yoga du rireHasya yoga et clubs de rire du Dr Madan Kataria, Guy Trédaniel, 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