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009 ? 给小姑娘画眉毛也是一种挣钱的手段
“那么,就是这些?”
“您对皇上所作的一切似乎感到很惊讶,米沙,不要告诉我你家主要是靠地产收入的。”
“也有一些长期债券,您知道我家那个经历,总是能跟阿姆斯特丹扯上些关系。”
事实上,缅希科夫亲王在世的时候,就有大量的财产转移到荷兰去,他本人在流放中死于天花,但是他的儿子撑到了回到莫斯科和彼得堡的特赦,能够迅速恢复家业,总也得有点依靠,不过索洛维约夫家里跟这个有关系的,不过是没有封爵的那个四兄弟中最小的,跟米哈伊尔这一支没有关系。
“你真狡猾,就是不肯张嘴说出来。”
“可是您也知道,这是在俄罗斯。”
米哈伊尔·多尔戈鲁科夫知道新朋友说话很谨慎,而且也清楚对方肯定不是全靠土地过活的,这个信息量也足够了,至于今天带过来的小孩子,两个米哈伊尔在分界线上看的也很清楚。
尤莉亚今年7岁,跟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正在互相对着眉毛比划,仆人们把已经弄好的眉笔交到了那个蓝眼睛的小姑娘手里,这孩子倒是一本正经的,按照化妆的办法给尤莉亚的眉毛画着。
“不用担心,米沙,那是我堂妹叶卡捷琳娜,她父亲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是中将、枢密院议员,家教很好的,而且这孩子,从4岁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舞蹈训练,还喜欢绘画。”
“那么化妆就是手到擒来了?这孩子的手可真稳,我妹妹尤莉亚就不行,她会把我的脸画的像一只猫。”
“一只猫?可我认为你更像是只狐狸,我和我哥哥别佳,我们两个给你入股怎么样,你这个狐狸要是有些时间去经营,一定会做的不错。”
如果在旁人看来,几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在讨论做生意也确实有点离谱,放在20世纪甚至还有点中二病,不过在1797年,似乎也并不奇怪,亚历山大·萨尔特科夫,这次沙龙主人的次子,他本人日后会是一个文学组织“阿尔扎马斯”文学协会的名誉会员,那个协会里最年轻的成员是普希金,在他还是个中学生的时候,就一直希望加入这个协会,可是等到他加入的时候,已经是这个协会的末期......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个年代中学生就是很高级的知识分子了。
所以,几个有些头脑的年轻人,谈生意也并不奇怪。
“但是我还在掷弹兵服役,而且皇上是不会允许我们这个年纪的军官无故退役的,哪怕有正当理由也要等一年,而且我不应该重操旧业,我还希望在军队多干一段时间呢。”
“那你就出主意,我们一起出钱,再雇佣一位经理人好了。”
“一位英国管家或许可以,德国的经理人也成,但是要是法国或者意大利人来管理,糟糕透了,波兰人有时候......”
他刚想说个笑话,但是想起来萨尔特科夫家在波兰还有亲戚,这话不能说,就作罢,而这个时候,尤莉亚牵着那个叶卡捷琳娜·多尔格鲁科娃公主的手就过来了。
“怎么了,尤罗奇卡,哥哥的小猫咪,带着你的新朋友来见我么?”
“哥哥,你看怎么样,卡佳给我画的。”
“Bonjour, M. Baron, je m'appelle Ekaterina Dolglukova.”(您好,男爵先生,我是叶卡捷琳娜·多尔格鲁科娃。)
尤莉亚连法语的“杠子”都弄不好,人家小姑娘都已经能自我介绍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有时候小孩子和小孩子之间差距也很大的......
这姑娘的话,她的父亲是亲王、退役中将、枢密院议员,可是按照米哈伊尔的说法,她家虽然看着非常尊贵,还继承了莫斯科的两处大型庄园,有上万的农奴,可是面临的债务纠纷,还有一大堆家务事,已经让45岁的瓦西里·瓦西里耶维奇很头疼了。
看着“烈火烹油”,但是随便走错一步,都可能卷入到漩涡当中去。
“Bonjour,princesse.”(你好,公主)
这小姑娘的走路步伐很好看,就像只小鹿一样,比他家那个疯跑的“骠骑兵”妹妹比起来文静的多,显然是接受过舞蹈训练的,可以想见亲王是个老卷王了......他的孩子们都接受严格的教育,三个孩子都请了专门的法国教师,这个财力看上去不错,但是很多外人都知道,他们家二十万卢布的债务,庄园的经营虽然还算平稳,但将军的妹妹还一直想着跟他争夺家产。
而孩子们回去玩了以后,索洛维约夫发现自己也不用当隔离墙,而是和米哈伊尔亲王一起加入到社交的这一面来,可以说这种关系应该是“战争与社交”,社交总是发生在和平阶段,剩下的都是战争。
此外,还有生活上的问题,农奴、自耕农、市民、贵族和军人,还有沙皇那一家,麻烦事总是很多。
如果说那位“普鲁士王”,陆军总司令,显然很多人都见过他,而且名声也很响,其实索洛维约夫已经见过他儿子,简单的和对方打过招呼,但是安德烈可能会不认识自己。
在他入场以后,只见到年轻的军官们,都把两角帽用胳膊夹住,低头向他行礼,毕竟他也是前任陆军总司令,这一等级仅次于陆军元帅,事实上比一般的上将要高,而且大家也都知道他很严肃,对于军容向来一丝不苟,按理说这个绰号和他的脾气秉性,他应该会被保罗皇帝重用,但是他本人是苏沃洛夫元帅的好友,而不是在皇上面前进行大型模仿秀去扮演那位腓特烈大王。
“我想元帅阁下到来以后,会严肃一些的,还有有时候不能说法语,有些将军在这方面实在是不行。”
“可我过去因为法语说不好,就有人说我是‘马夫’。”
“抱歉,米沙,忘了你的事情。”米哈伊尔亲王无意中冒犯了朋友,就这样道歉,而且等到元帅阁下走过去和萨尔特科夫亲王致意的时候,会场上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这种时候,也许要去找女眷来交谈,在沙龙当中女士众多,虽然因为毒舌的女主人,总是会带来些啼笑皆非的事情,但是还有很多年轻姑娘在那里。
而年轻的未婚军官,从来都是姑娘们比较欢迎的对象,像是米哈伊尔·多尔戈鲁科夫自己说的,他们近卫轻骑兵的军官很多家世都很好,就是这样。
索洛维约夫要去找到德·里维里小姐,不过也发现她正在和一位年轻女士愉快的聊天,不过......是去年在莫斯科,见到的那位原驻那不勒斯外交官的女儿,叶卡捷琳娜·斯卡夫龙斯卡娅伯爵小姐,波将金亲王元帅的外甥孙女,虽然14岁的姑娘更可能在小孩那桌,但是在莫斯科和彼得堡不一样,她愿意到这边来也是年龄足够了,而且跟去年相比更加娇媚。
这位姑娘天生就能够吸引男人,尤其是这样斜靠在沙发上,两条纤细的腿搭在脚凳上的时候......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男人看了都会被吸引的,要是法国人给女士们设计的那种衣服给几年后的她穿上,一定也会很壮观的。搭配上这样健康而又白皙的肌肤,相信她将会是社交界的宠儿,男人们看到她眼睛都要直了。
“Ah, c'est toi, pourquoi tu portes l'uniforme de grenadier ? Je me souviens que tu es fantassin.”(啊,是你,怎么穿上了掷弹兵的制服,我记得你是步兵。)
显然伯爵小姐是看脸认人的,她可能忘了去年索洛维约夫说话的时候,还是一副“马夫”的模样,也许只是故意这样说话,对方一年之中应该很难提升法语的水平,可能还是个“马夫”的样子,让自己显得有些优势。
“Comtesse, je suis passée du régiment d'infanterie au régiment de grenadiers de Moscou et je suis aujourd'hui aide de camp du général Volkonsky.”(伯爵小姐,我从步兵团去了莫斯科掷弹兵团,现在是沃尔康斯基将军的副官。)
从伯爵小姐惊讶的表情来看,她应该在“钓男人”的时候,都记得对方是谁,她的心理活动索洛维约夫不清楚,可能是惊讶于他现在能够说出来一长串句子,而不是那样避免出丑直接说德语来掩饰。
这小姑娘心眼多的很,这是索洛维约夫的想法,不过她的表情却总是能够装出来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还好,她虽然好男色但是人还不坏,谁要是娶了她,要是足够英俊潇洒或许能收到幸福,但要是哪位勇猛善战而又不善言辞的勇士娶了她,可就要提防自己倒霉的婚后生活了。
至于这位伯爵小姐,接下来就拉着米哈伊尔男爵正要过门的后妈德·里维里小姐的手,两人之前交谈的很快活,毕竟在彼得堡找到法国人容易,但是20岁出头教养良好的法国女士难找——孔代亲王那一大家子,为了搞复辟,早就去组建军团了,而且很少带女眷出席这种场合,当甘公爵、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昂吉安公爵虽然年轻,但是他却还没有结婚,没有这个年纪的法国女士出现在沙龙上,尤其不是那些来做家庭教师和情妇的,正经要嫁到一位贵族的家里的实在是少见。
“De cette façon, vous avezéchappé aux mains des pirates barbaresques, grâce aux généraux de la marine russe, etêtes ensuite venu en Russie. Nous avons la chance de vous rencontrer. Et si vous vous mariez, qui Mikhaïl devrait-ilêtre considéré comme le vôtre ?”(就这样,您从巴巴里海盗的手中逃脱,也要感谢俄国海军的将军,然后来到了俄国,遇见您是我们的幸运,而您要是嫁过来,米哈伊尔应该算是您的什么人?)
这个丫头虽然不坏,但是嘴上可是不饶人的,显然对她感觉不咸不淡的年轻男士,她总要想办法捉弄一番,毕竟他真要有一个后妈了。
“Comtesse, en cette agréable occasion, vous devriez accorder plus d'attention au maquillage des femmes. Ainsi, utiliser cet eye-liner pour dessiner l'eye-liner vous rendra plus attirante.”(伯爵小姐,您在这个愉快的场合,应该多关注的是女士们的妆容,像是这样,用这个眼线笔,画出来的眼线,会让您显得更有魅力。)
不过德·里维里小姐很会看场合,她觉得这样对自己未婚夫的儿子太不礼貌,就打岔到了化妆上,然后致力于提高个人魅力的斯卡夫龙斯卡娅伯爵小姐,谁知道她是为了用来钓男人还是要当个出色的新娘,或者二者都有,现在对化妆显然更热衷——终究是个14岁的小姑娘,更喜欢打扮自己。
她就这样瞬间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猫,侧躺在沙发上,让德·里维里小姐帮她描眼线。
这样反而要索洛维约夫偷着乐了,这丫头虽然浑身带刺,不过一旦提到跟提升她魅力有关的东西,立即就成了这个样子,终究还是个小孩子,而且还微笑着把脸贴到德·里维里小姐的手边。
“s'il te plaît!”这就是很有礼貌的一个“请”了,而德·里维里小姐也拿出来了索洛维约夫之前配好色号的化妆笔,看了看这位伯爵小姐的发色,就选择了一支颜色更艳丽的。
“Écoutez, Comtesse, vousêtes encore plus charmante maintenant.”(看,伯爵小姐,您现在更加迷人了。)
确实是这样,斯拉夫龙斯卡亚伯爵小姐对此很满意,先照过镜子,随后还对旁人展示,这丫头果然是上帝他老人家赏饭,而且还特别喜欢抛头露面,让人家看她到底有多美,在彼得堡很多人都知道这活泼的小姑娘很有魅力,甚至保罗沙皇虽然对波将金亲王很有意见,但是这样一位小姑娘,他曾经亲口答应下来要给伯爵小姐安排一门好婚事,还要找俄国最出色的小伙子。
不过以保罗沙皇那样的“指婚鬼才”,给多年忠心追随他的贴身仆人(是个俄土战争的土耳其俘虏)安排了个法国歌手这一种,都算是比较合适的那种,其他的他安排的婚事,多少都有点辣眼睛,还有之前和瑞典王室联姻告吹的那次,他要包办怕是要出大乐子。
但是,在彼得堡,没人敢说皇上安排的婚事不好,毕竟能让他亲自出来管你的事情,要么是得到皇上相当的宠信,要么就是他恨你恨的要死那种,或者是跟什么大事有了牵连。
可以说每位沙皇都有点复杂,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而索洛维约夫,也发现了彼得堡时尚界的宠儿,准备和他新认识的朋友们开始他们的事业,从贵族妇女身上赚钱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