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名之辈借经一观

少室山，少林寺。

夜半时分，僧院沉寂。

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山坡之上。

“真大啊……”

易容着的慕容复看着数十个坐落在山坡上下各处的殿堂、院落，一时有些头大。

他从没来过少林寺，对寺里的地形一点都不了解。但还好，他记得《易筋经》是放在菩提院的。只要找到菩提院就好。

慕容复四下眺望，他知道《易筋经》是由梵文书写，但好在少林寺各殿堂的招牌都用的汉字。要是招牌也用梵文，那他想找到菩提院所在，就非得抓个舌头问问不可了。

眼下少林寺殿堂虽多，但慕容复身形奇快，他施展着伏羲登仙步，在黑夜中闪转腾挪、不留痕踪。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找到了菩提院所在。

慕容复身体吊在房檐上，透过门缝看向殿内。只见房屋中空空荡荡，只有三尊偌大佛像，佛像之前有一道巨型屏风，屏风上镶嵌了一面极大铜镜，铜镜上镌刻了许多经文。

慕容复心知，《易筋经》经文，就藏在铜镜之中。

他再朝铜镜前方看去，四个和尚正坐在蒲团上打坐念经，显然这四僧是菩提院的守夜僧。

慕容复一身神功，哪里会怕四个守夜僧。他翻身跃下房檐，脚下悄无声息地落在门前，哒哒敲了几下。

殿内念经声一停，传出守僧人疑问的声音。

“师兄，是有人敲门吗？”

“似乎是。止平师弟，你去门口看看。”

“是，师兄。”

脚步声靠近，那叫止平的僧人打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他左右张望了一下，依然不见人影。

“奇怪……师兄，外面没……”

止平转过身，话语却噎在了嗓子眼。他惊愕地发现，殿内的三个僧人都已趴伏在地，不省人事。

“师兄！”

他只来得及仓促发出一道低呼，紧接着便看到一道黑影闪过，随后自己便也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随着止平倒下，其身侧的慕容复也收回了手掌：“几个守夜僧的武功都不怎么样啊。”

他先前趁止平开门时，便从上方闪入殿堂，以雷霆之势点晕了三僧，随后再将止平点晕。过程中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声响，止平那一声低呼，也传不到殿外，不必担心引来护院僧。

解决了四个守夜僧，慕容复便来到那面极大的铜镜前，看着其上镌刻的经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机关在于‘一梦如是’。”

慕容复的记忆很清楚，他每行各取一字，依次将四个字的镌文掀开。随着第四个“是”字掀开，铜镜顿时发出一阵“轧轧”声，镜面向上翻起。

慕容复伸手向翻转半面的镜子背后一摸，顿感摸到一个油布包裹，稍微发力，便将包裹摘了下来。

慕容复将包裹拆开，里面是一本薄薄的泛黄小册，封面上写着一些弯曲的奇行文字。

翻开几页查看，里面果然也都是些看不懂的奇怪文字。慕容复心道一声不错，这《易筋经》本就是梵文书写，要是里面是汉字，那才是拿到假货了。

他当即将秘籍重新包好，塞入怀中，又放了一张纸条在铜镜后面。随后原路出殿，不消片刻功夫，人已在少林寺数里之外。

而一直到他盗取经书离开近两个时辰后，才有巡查僧人发现了菩提院里的情况。大惊之下连忙叫喊起来，很快便惊动了方丈等人。

少林寺方丈玄慈赶到后，巡查僧人忙道：“方丈师叔，我巡查至菩提院时，听不到殿里的诵经声，还以为是几个守夜僧懈怠。结果推门进去，却发现……”

“嗯，我知晓了。”

玄慈一脸严肃，他看了一眼翻转的铜镜，心下已经知晓《易筋经》失盗。再来到几个昏迷不醒的守夜僧前，伸手在他们肩上拍了拍。

“这内力倒是十分不俗……”玄慈惊讶地收回手，他原本想用自己的内力替几个守夜僧冲开穴道，让他们醒过来，说明发生之事。没想到点住几个守夜僧的内力十分深厚。玄慈不得不下一番大力，才将几人穴道冲开。

几个守夜僧方醒，看到方丈和玄难、玄悲等几个师叔都在，顿时知道出了大事，脸色霎时十分苍白。

达摩院首座玄难沉声问道：“先前发生了何事？”

“回禀各位师叔，先前我们四人照例在菩提院念经守夜，忽然听到敲门声。止平师弟前去开门探看，门一开，我等便见一黑色身影闪跃进来，顷瞬间便点住我等穴道……我等守夜不力，误让贼人闯入，还请师叔们责罚！”

守夜僧众为首之人将所发之事道来，几个玄字辈的高僧听了，都是一脸凝重。

玄悲问道：“那贼人是何模样、身形如何，可曾看清？”

四人互相看看，均是摇头。

“那贼人身形太快，我等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随后就眼前一暗，昏睡过去。”

玄难看了一眼地上的蒲团，又看向大门，眉头深锁：“门口距打坐蒲团足有三四丈远，那贼人闯入进来，你们却只来得及看见是一道黑影，江湖上谁有如此之快的轻功身法？”

另一僧道：“听闻四大恶人之一的‘云中鹤’轻功非同凡响，莫非是他所为？”

玄难摇头：“不然。那云中鹤是色中恶鬼，如何会来这少林寺中偷盗？况且他又如何得知，我少林重宝机关所在。”

四个守夜僧根本没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导致众位高僧一时根本想不到任何有嫌疑的贼人。

“方丈师兄，你待如何说？”

众人没有头绪，只能将目光都投向方丈玄慈，等他拿主意。

玄慈叹息一声：“阿弥陀佛，经书既已失窃，无可奈何。那贼人轻功高绝，内力深厚，武功定然不俗。他没有谋害守夜僧的性命，已是大幸。日后寺内加大巡查力度，多加警惕便是。”

玄难道：“方丈师兄，何不将此事广而告之，教江湖上都知有贼人闯入我少林，我少林定不善罢甘休。如此也可叫那人日日惊惶，不得安睡！”

“唉，罢了。若如此，江湖上难免又生波澜。且那人盗走经书，也注定是难以领悟，徒劳一场。”

“咦？”走到铜镜边的玄悲忽然发出一道惊疑声，他取出铜镜后的纸条，展开一看，连忙拿到玄慈面前，“方丈师兄，你看。”

玄慈接过，身边众僧齐齐看去，只见纸条上写着几字：“无名之辈借贵寺宝经一观，日后自当送回，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