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问询和怀疑
“在彻底调查这个房间之前，我需要先问几位几个问题，希望大家能够配合。”
照业首先还是按照自己的职业习惯，和三个人简单地讲了一句，然后拿出早就准备的笔记本和笔。
“唉，你快问吧，我们在这都快要烦死了。”讲解员一如既往的急躁。
照业也能理解。
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天，还要承担被拉去当替罪羊的风险，他们会急躁还是很正常的。
但该有的流程是不能少的。
根据前身的记录——确切地说，是从警局那里得到的记录，黄金剑是大约凌晨被发现的，而这个时间，需要确定。
“请问，发现黄金剑消失不见的，是哪位？”
负责奇点清洁的维护员举起了手。
“米拉女士。”照业记着她的名字，“请问您是怎么发现的？”
“那一天是清洗日。”米拉放下手，一边说，“博物馆给我的工作，是我按照奇点展品的规则，在不同时间和不同情况进行清洁和处理。
其他的奇点展品，都有可以放松的余地，比如说那边那个。”
她指了指房间南面的一个箱子，那是一个精巧的箱子，透明玻璃之下，是一个小巧的八音盒：“滴答盒的要求是它无法自动旋转的时候，取下来重新拧好，而它一般拧好一次能转两个月，所以我只需要记住时间等它忽然不转的时候再清洁就好。
但黄金剑不一样，黄金剑是博物馆自己的奇点，也是博物馆的重点展品，馆长要求我必须要按照时间完成工作，不能提前，不能迟到，不然就要丢掉这份工作。”
她看起来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这份工作一星期都没有多少活儿，我可以完成工作之后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心地喝上一天咖啡，而且博物馆的工作是全城里工资最高的……”
“请说重点。”照业记下这些信息，接着问。
“就是啊，别说这些人尽皆知的废话啊！”讲解员也搭腔说。
“唉……”维护员嘀咕了一声，紧接着举起一根指头，说，“那一天恰好是清洁日，我按照规定的时间，看着秒表走进展室，准备清洗工作的时候，忽然发现黄金剑消失了——”
现场第一发现人。
“等等——”就在这个时候，多莉插嘴道，“你一个人走进展室？”
“啊……啊……是。”听到多莉的问话，米拉有些怂，脑袋缩了缩。
多莉眉头紧皱，她低声问：“按照博物馆的规则，维护员只有清洁和处理的权力，没有开启展品柜的权力。
当需要打开展品柜的时候，需要负责清理的维护员和负责调度的讲解员同时到场，两人各自拿出自己的半份钥匙，才能打开展品柜——
其他的钥匙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黄金剑的展品柜，一定是用奇点产品级的钥匙，不可能轻易复制！
所以，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走进来？”
多莉的眼睛中冒起红光，眼睛变得血红，她死死地盯着维护员，瞬间让维护员如同被野兽盯上一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口中发出“额”“啊”的低语。
“什么？”三人组里的禁忌猎人吃惊地看着维护员，“该不会就是你偷的吧？”
哥仨最近是什么情况，他也清楚的很，都是缺钱的人，谁没动过犯罪的念头？
问题是，猎人他只是负责“保卫”的，说直白点就是个保安，他都没机会打开展柜，所以他的嫌疑最低，也因此，他是三人里心态最好的一个，他知道他自己不至于被当成首恶给“处理掉”。打一百年异常还债这种事，他相信博物馆干得出来，但总归博物馆肯定会给他一口饭，所以他并不是特别畏惧。
但现如今，听到这事儿，他可不能当没听见。
如果可以选，谁愿意在几平米的小黑屋里受罪呢？
“咳咳，先冷静一下。”骤然看到多莉的眼睛发光，照业还有些好奇，心想这世界的人类玩的真花。
但这个时候，照业还有正经事要做。
“那么，我猜一下，是这位讲解员先生，提前把自己的那半把钥匙给你了，是不是？”照业对这种事儿并没有什么意外。
如果一个防护严密的地方出现了失窃的情况，同时在不考虑内部偷窃的可能，那么多半就是出现了“疏忽”。
被多莉吓得不敢说话的维护员开始疯狂地点头。
众人看向那个讲解员。
讲解员本来还挺有精神的呢，被众人这么一看，顿时就惊慌失措了起来。
“这……那个——”
“好了，”照业忽然脸色一变，面无表情，严肃地看着这位讲解员，“李思先生，您说明一下情况吧——还有您，米拉女士，如果您不想被认定为是罪犯，那您最好把一切都老实交代出来。”
如果说，刚才照业的和煦、一条蚂蚱发言，还只是让他们愿意交代一些事情，现在的情况，顿时打破了他们最后的一丝侥幸，尤其是旁边那个女警察，那似乎相当高级的力量，更是让他们畏惧。
“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所以请两位放下戒心，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看出了对方的恐惧，这个时候，自然也不能再多瞒，只能老实地交代起来。
事情大致情况，是这样的。
众人都清楚，最近，讲解员李思因为谈恋爱的原因，需要钱，但事实上，讲解员当天，拥有【不在场证明】。
是的。
虽然按照前身的调查记录来看，当天他们仨人应该都在博物馆内，但事实上，当天，讲解员，溜了。
正常来说，三人的工作时间是全天候的，但当天，完成了博物馆正常的工作之后，讲解员离开了博物馆。
原因很简单。
约会。
那一天对他们情侣两人来说很重要，是他们认识一周年的日子。
为了能够和女朋友能够在准点看最近爆火的《安提尼传》，他特意拜托了同事，希望她那天能自己一个人维护、清洁，他则提前了几个小时，去了影院。
他甚至能拿出票根证明。
“这件事，警察居然不知道吗？”照业感觉不可思议。
“这……这个嘛，警察又不负责这个，我们只需要抓人就好了啊？”中年警官看起来有些尴尬。
这个城市的警察，只为博物馆负责，并不是照业国家那种民警那样啥啥都要会。
女警也有点尴尬。
她倒不是特别在意警察这个身份。
而是，她意识到了，她这几天一直坚持的“讲解员最有机会论”已经倒了。
讲解员是三人里，最没有机会偷的人，因为他人都不在博物馆里。
调查阶段都没结束，自己就输了。
反过来说……
她眯着眼睛，看向维护员米拉。
这个人就是最有嫌疑的那个人了。
首先，她很缺钱，非常缺钱。其次，当天，她拥有一个人打开箱子的能力。最后，她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但换句话说，在她通知其他人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完全有机会和时间，偷走黄金剑，然后藏起来，再施施然地拉警报、通知别人。
完全没问题啊！
她狐疑地看着维护员。
“厉害啊，照业。”一边的中年警官也忍不住开口说，“行了，咱们直接把这女人带走，我去叫人把她记忆提取出来……”
听到这话，那维护员直接跪了：“不要——”
她这个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地求饶。
记忆提取。
这个世界连记忆都可以随意提取吗？
不。
看这个维护员的样子，再看看旁边两人那寒蝉若噤，微微颤抖的样子，照业就知道，这记忆提取，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等一下！”照业开口。
中年警官看向他。
“行了，照业，”警官摆了摆手，“这里没你事儿了，你已经干的很好了……”
“听他的。”
忽然。
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警官看向身后。
一直只是单纯地看着，没有扰乱过询问过程的乐雅，第一次开口，而她一开口，就是和照业有关的事情：“照业，你为什么还想问？”
“我认为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时间是非常珍贵的，如果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那不就让犯人逍遥法外了吗？”照业摇了摇头，随后笑着说，“况且，这次问话，明显是有益的，这不是已经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了吗？
说不定她也是个错误选项呢。”
中年警官不置可否，但既然是特派员说的，那就按她吩咐的做就好。
反正不过是多抓几个人的事儿。
多莉看了一下科长，回过头来又看向照业。
完了，这下照业一定会在科长心里加分吧？
乐雅笑了笑，这次不再是那种平和的微笑，而是勾起嘴角，冲着照业点了点头：“好的，照业，我相信你。加油，照业，做你想做的事情。”
“……多谢。”照业点了点头，回头看向那个维护员。
见照业重新掌握“主导权”，维护员心中像是落下了一颗巨石一样，直接瘫倒在地上，但也没之前那么恐惧了。
两个同事倒是有点绅士风度了，他们之前不敢靠近维护员，这个时候也敢过来拍拍她的背，安慰一下她了。
看这情况，照业应该能够从她这里，获取足够多的情报了。
但——
照业背对着警方的人，面色凝重。
奇怪……
前身的这个同学……
好怪啊？
照业是一个专业的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乐雅对他和对其他人的态度，明显不同，或者说，根本就是区别对待！
如果乐雅只是单纯地想要在他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那完全没有必要当着他的面，对其他人冷眼相待，至少也要维持一个和善小姑娘的样子——就像对待他的时候一样。
不管是绿茶还是什么别的，既然要装，那就要装个齐全。
而乐雅……差别太过明显。
其次，乐雅对待他，似乎也有别的意味在其中。那感觉就像是他刚刚升职到局子里的时候，局长用不明显的审视观察他一样——怀疑他是个“关系户”、怀疑他是酒囊饭袋，觉得他可能无法胜任工作，觉得自己捡了个烫手山芋……
莫非，她在……怀疑自己？
那可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