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猎人 迷雾山萨满
次日，大日微微。
迷雾山脉。
纪合瑞轻装无马，只带着一柄长剑与木弓，便跟着老克斯一同穿梭在山林之中。
“小子，你要雪马干什么？”
“给大姐做个皮衣。”
“真的假的？”
“假的。”
纪合瑞停脚找个了平地，站在一高处打量周围环境，四周白雪皑皑，除去伞状的针叶松林，稀疏的浆果丛，入眼所见之物，均是披着一层银色，若是想这寻那纯白的雪马，除非有一双堪比鹰的眼睛。
想到这，纪合瑞有些羡慕的将视线挪向老克斯。
姓名：老克斯
职业：凛鸦境高地猎人（二阶）
等级：十五
状态：鹰眼、冷静
能力：高地人弓术43%、猎人技艺55%、古潘德山鹰之力70%（固定等级）、马术47%
技能：鹰嚎、鹰眼
备注：高地人在凛鸦境序列中的专属序列。
备注：古老的潘德大陆蕴藏魔法之力，即便如今的传奇生物隐藏不出，魔法难显，但依旧有一些奇妙技艺，能通过血脉而流传下去。你无法从老克斯那儿获得“古潘德山鹰之力”的相关线索，除非你身体内有老克斯家的血脉。
“你小子看什么呢？！”
老克斯蓦的探出两指敲打他额头。
纪合瑞盯着他眼睛一会儿，随机撤下视线：“抱歉，我只是在想这般苍白的地方，该怎么去寻雪马。”
“怎么寻自然是老子的事情，你该想想手里的箭能否跟的上雪马的速度。”
老克斯说完便转过身子，顺手抓了把雪放在嘴里。
口齿咀嚼片刻。
他蓦的给纪合瑞也塞了一把：“尝出什么味没有？”
“没有。”
纪合瑞如实回答。
老克斯颇为得意的笑道：“你自然尝不出来，因为雪马的尿会在半个小时内趋近于无，但我可以，只要不超过两天的时间，我都可以通过舌头探出味道。”
“.........”
纪合瑞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请问克斯爷爷，您找到雪马的踪迹没有？”
“哪有这么好找。”
老克斯撇了他一眼，二人接着行路吃雪。
几个小时过去，山脉开始下起薄薄雪雾，一些冷空气也开始呜咽的嚎叫。
远处的松林已经消失不见。
“吱呀~”
前方传出一阵踩雪声。
接着一个宽厚的四蹄黑影在风雪中来回奔走，并发出一阵“呦呦”的声音。
声音刚落，纪合瑞便抽出长剑。
“等会儿！”
“让我来，我来！”
老克斯的双目闪过一丝光亮，他嘴角咧笑，将背后的长弓给抽了出来。一旁的纪合瑞撇撇嘴，只能看着老克斯拉紧弓弦，一只羽箭接着穿过雪雾，径直的射入黑影。
“噗呲~！”
血水飞溅，黑影坠地。
一抹红色在周围白雪皑皑的地方格外明显。
“虽然箭术有些下滑，不过今天雪雾这么大，我依旧能射中猎物，纪合瑞，你觉得怎么样？”
“嗯，纪合瑞？”
老克斯收回长弓，他抚须望着纪合瑞，似乎在期待什么。
一旁的纪合瑞没有理会，他抽出背后长弓与三只羽箭，粗壮的双臂鼓动拉起弓弦，三只长箭尖啸着冲向雪雾深处。
“鹿已经死了，你.....”
老克斯眼神骤然一变，他望向林子深处，双目闪过一丝光亮的同时，跟着蠕动喉咙：“是谁？！那个家伙在林子里面！再不出来！！莫要怪我手里箭矢无情了！”
“你们抢了我的猎物，还好意思说话。”
不多时。
雪雾中露出一张脸来，五十出头，手里拖鹿，满面风霜。
老克斯眯系着眼，手中长弓重新攥紧：“什么叫你的猎物，老子杀的就是老子的！你算哪根葱，把手里的鹿尸放下，莫要我再说一遍。”
“你们是找雪马的？”
猎人将鹿尸抛在地上，双手张开。
这人操着一口凛鸦境高地人的口音，纪合瑞虽然听的有些晦涩，但雪马二字却听的明白。他伸手将老克斯的长弓提起对准猎人，脸上露笑：
“我寻雪马又如何，反倒你真是来猎鹿的？”
如今是雪雾天气，即便是巡林者弓术62%的纪合瑞，也不敢在这儿托大狩猎驯鹿，他二人这般天气也要上山的动机很好猜，但这突然蹦出的高地猎人，总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甚至有九分的不对劲。
“你杀了我的鹿，难不成还想着要我的命？这晓炉城颁布的法令真的管不到边陲之地了？”
“再者——”
“大家都是吃山的人，我今天怎么不能来猎鹿？”
猎人鼻翼窜出白气，脚步朝前一步。
“停！”
老克斯拉紧弓弦，嗡嗡作响的声音在周围格外明显。那猎人刚开始眼睛一直朝两边撇，不过他一个无武器的汉子怎么跟老克斯搏杀，又经过几根箭矢的瞄准，这猎人才彻底停了话语，只在周围喘息吐气。
“说的好！”
“你我都是吃山的人。”
纪合瑞将老克斯的长弓压下，他看着松林深处晃动的影子，从腰间掏出一张纸票在半空晃了晃：“这次确实是我的唐突，这二十第纳尔算是补偿，不过如今风雪渐大，不知猎人兄弟可有能避雪的地方？”
“跟我来。”
猎人转身离开，顺手将地上的鹿尸背在背上。
“纪合瑞，你.....”
“嘘。”
纪合瑞探出双指对着老克斯，他看着猎人远去的背影，喃喃念叨：“老克斯你寻觅雪马的时间太慢了，我的时间很紧迫，要是想找雪马，就必须问问住在深山里的老邻居，老克斯，你若不愿的话，可以在这儿等我。”
没有等他回话。
纪合瑞提起长弓，只身一人没入风雪。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老克斯一撇嘴：“怪不得那些外来的冒险者都死在这儿，都想着走捷径，也是，论熟悉雪马的程度，谁也比不过生活在迷雾山的蛮人。”
“要不要去帮呢.....”
“不行！这小子还没评价我的箭术呢！”
咬咬牙，猛的一跺脚，老克斯提着剑便跟着闯入风雪，没入松林之中没个影子。
————————
半个时辰后。
纪合瑞、老克斯跟着猎人漫步在雪林之中，朝着避雪地点一步步接近。
纪合瑞盯着猎人走动的身影。
穿着鹿皮靴，但踩在雪地上没有一丝声音。
身子很壮实，双肩的肌肉把皮毛大衣鼓的高涨，小臂每一次晃动，都带着一阵风声。呼吸平稳，即便在这般恶劣的雪雾天气下，鼻孔的出气频率十分固定。
他不是一般的猎人。
纪合瑞尝试用面板观摩，但得到的只是一串问号，并提示自己，此人非队友，无法探查。
“真垃圾...”
纪合瑞嘟囔着。
“什么鸡？这雪地里哪有什么鸡。”老克斯唇角微颤。
“哦，我是问，咱后面怎么去寻雪马？难不成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
呲拉！
前面的老猎人忽然停下脚步。
大风裹着冷气呼啸，松林上不堪重负的枯纸枝被压断，积雪簌簌而落，眼前浓厚的雪雾也跟着骤然一停。纪合瑞探头撇了一眼，却是一个山脊形的木屋矗在地上。
“到地了，你的钱呢？”
“钱？”
老克斯皱着眉头。
一旁的纪合瑞将第纳尔钱票递过去，腰间凛鸦境长剑往后一靠，脸上热情洋溢：“之前是我的不对，这钱算是补偿，正如你说大家都是吃山的人，进去避个风雪总行吧？”
“这时候到是殷勤了，进吧。”
猎人抽过钱票，伸手打开门锁便钻了进去。
纪合瑞刚要进去，衣服却被老克斯死死拽住，他转过身子，却是一张锐利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臭小子，真不要命了？”
“你若是真想寻什么雪马，等个几十天绝对能找到！！”
老克斯低音出声。
后面避风的屋子明显狭隘的很，若是那猎人真如老克斯猜测的是迷雾山蛮人，在这么小的空间下，长弓根本连施展的地步都没有，他们凛鸦境人是雪地的游侠，除去弓箭后，战斗力起码下降六分不止。
“屋子窄，麻烦老克斯你在外面帮我望风，多谢了。”
纪合瑞没有回答，只身钻入屋子。
吱呀~
“打扰了。”
纪合瑞推开门板，一双黑眼珠肆意的打探周围。
避风的屋子不大，里面的物件却是满满当当，之前的猎人盘坐在地上喝水，屋子里面正烧着木堆，墙上挂满了风干的腊肉，一些沾血的棉布甲随意堆在角落。
“坐。”
“多谢。”
纪合瑞盘坐在地，一杯热水推了过来。他看着视线中“无毒”的字迹，这才放在嘴巴微微抿着。
“棕头发，你是潘德人？”
“巴泽克村庄的。”
“巴泽克啊....”猎人从皮毛垫子底下抽出根烟斗，点着嘬出了声。“我去过那个小村子，虽然位处边陲让它多了圈夯土墙护着，但还是贫瘠的厉害。”
“没办法，凛鸦境的土地，普遍都比不上潘德大陆中央区域，再加上年年大雪，作物不冻死就感谢泰拉·维·苏理女神在天赐福了。”
“凛鸦境的人不是信奉弓神乌尔维特吗？”
“我不一样，哪个有用我信哪个。”
“你真有意思。”
三言两语之间，猎人手里的烟斗就嘬的差不多，他伸脚勾来一个火盆，顺势把房顶上的腊肉割下一块。盆里的火舌舔舐油脂，深红色的腊肉泛着光亮。
“外面风雪盛大，你我在这烤肉喝水有些无趣，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故事？”
“我打小喜欢跟人唠嗑。”
纪合瑞紧了紧衣领。
猎人将火盆朝他那儿推了推，口齿咀嚼泛光的腊肉。“我是凛鸦境高地人，或许在一百多年前这个名字还是迷雾山蛮子，不过如今凛鸦境的人族相互融合，除去一些自视血脉论的家伙，叫什么也无所谓了。”
“也是。”
纪合瑞附和一声。
他所处的凛鸦境位于潘德大陆北方，境内的人种主要有两个，一是自凛鸦境开拓时期就下山定居的迷雾山人，现在也叫做凛鸦境高地人，二是潘德大陆来北方开拓家园的潘德人。不过如今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便是凛鸦境人——
猎人继续切肉烤炙，“相比于陡峭难以种植粮食的迷雾山脉，我们高地人定居在富饶的凛鸦境，但这却遭到了北方老兄弟的窥视，他们疯狂下山掠夺凛鸦境的土地，一些贵族无力驱逐他们，便将气撒到了我们高地人的身上。”
“你说，这事冤不冤枉？”
“嗯.....”
“当然冤枉！！”
猎人脖子一挺，青筋骤然炸起：“不过他们那些贵族也忘记了高地人原本是叫什么的了，我们迷信且野蛮，火气上来就是一个字！干他妈的！！”
“结果呢？那个贵族死了没？”
纪合瑞盯着跳动的火苗，拉长的亮光照出木墙上，一个被匕首钉在上面的通缉令。
【暗隼堡伯顿家族宣：通缉迷雾山蛮子‘拉古·猫爪’，凡取其头颅者，赠三千第纳尔，三十斤白面包，百捆皮毛，矿盐十斤，蜜糖数桶......】
报酬十分丰富且近人。
纪合瑞凝视通缉令的时候，猎人的目光也跟着过去。
他看着通缉令上的画像，撇嘴笑道：“自然是死了，那个狗王八蛋去迷雾山猎鹿，被我一箭射穿了喉咙。就是可惜，杀人之后我便失去了自由身，如今只能处在北方老兄弟的庇护下，跟他们合伙做恶事，宰杀寻雪马的肥羊。可我，我并不喜欢这般，光我一人都这般受委屈，那其他高地人呢？”
“北方老兄弟......是迷雾山蛮子？”
“怎么？”
猎人上下齿缝架住刀后刃，双手力道朝后一撤，成串的腊肉流油入喉，紧接着口齿咀嚼，白气喷涌。
“小子，你也跟那贵族一样？”
纪合瑞喉咙动了动，“我不歧视任何人，今天来也只是为了寻觅雪马踪迹。”
“出了门，往北走三天的路程，那有个水潭，或许有雪马的踪迹。”猎人将烤的发黑的刀刃插入木板，一米七左右的个子蓦的站起来，头顶着腊猪腿的蹄子，身上散发汗臭的皮衣泛着光亮。他望着窗外渐缓的风雪，出声道：
“好久没跟人说过话，今天到是忘记了时间，刚才的话语算是你给我两百第纳尔的报酬。正好，外面雪也停了。”
言外之意，你该走了。
“多谢。”
正当纪合瑞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木门外面忽然传出男人和甲胄碰撞的声音。
“拉古，外面寻雪马的肥羊找好了吗？”
门板吱呀吱呀的打开，一个头顶骷髅盔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身穿刻印熊爪的铁甲，棕发头发，腰间跨着柄尖头锤。
【堕落的迷雾山萨满（二阶）】
纪合瑞眼神一冷，五指攥剑。
砰！
窗户突破破裂，猎人身影消失在屋内，一道声音紧接传在纪合瑞耳边。“好小子，我不想做这宰肥羊的勾当了，但这迷雾山蛮子好歹庇佑我一段时间，我也不好杀他跑路，这事儿，就先交给你了，算是你还我请你避风的人情。”
猎人的话语残存耳边。
站在门口的迷雾山萨满神色一愣，他望着纪合瑞的头发与眼睛，眼神错愕又兴奋。
“凛鸦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