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命运
费恩脸皮抽搐，抬头，入眼的是斯图斯那张花猫脸，可他眸子里的期待与欣喜不似假装，让费恩一时半会不知对方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别扭地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又看见贝斯特同样震惊的脸。
连同身后的厨师，几人震惊的眼光尴尬的交织在一起。
还好贝斯特先打破了这份尴尬，只见他焦急忙慌地转身，推攘起身后的厨师：“快！快去看看厨房还剩下什么，拿上灭火器！快！”
厨师都跑走向厨房，贝斯特也跟在身后，没走两步又突然不怀好意的停下，缓步回来指着蛋炒饭，一脸坏笑地看着费恩说：“吃吧，趁热吃。”
斯图西脸上雀跃不已也吆喝着：“对呀，快试试我的手艺，这次我可有自信了，刚刚灵光一闪，加了以前不敢加的调料，一定很美味。”
啥调料，火药啊？这玩意不会爆炸吧？
费恩颤抖的拿起勺子，扒拉起蛋炒饭，没有爆炸，只是它们粘在勺子上下不来了。
这举动引得一旁的贝斯特哈哈大笑：“咋啦，刚才的神气呢？你要是吃了它我算你是个英雄，屠龙的英雄。”
费恩没在乎他的嘲讽和激将，他想走，可脑海又浮现起老妇人的脸和话，便鬼使神差地拿起勺子。
还是试试吧，内心安慰自己，芝麻糊看起来也像水泥呢，不也一样不妨碍它好吃吗。
不再犹豫，抿抿嘴，闭上眼睛，拿起被饭团包裹的勺子，一口塞入嘴里。
这动作迎来期待与惊恐两种截然不同的目光。
“怎么样好吃吗？”斯图西头上的呆毛像是狗尾巴，无风自摇，也展示着他内心的欢喜。
贝斯特则由笑转震惊双手抱头捏着头上的帽子：
“我的黑藕！狗屎！要死死外边，别死我店里！来人！来人！快去叫医生！”贝斯特惊叫连连，叫出两个灰头土脑还在清理厨房的厨师。
声音震耳，但费恩没受语言影响，把对食物的偏见压在心底，将那水泥模样的炒饭咀嚼，咽下。
“好……好吃？！”
咽下食物后，他说出这句令所有人震惊的话。
不是假话，的确好吃！
这是多日来都没吃过的美味！
与外表完全不一样，那如糯米饭的口感，鲜香醇厚的味道，刺激着费恩的神经。
细品，口腔中还余留有一丝勾魂的酸甜。
恍惚间费恩有一种看到战争过后世界灰白画面的凄凉感。
甚至，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因为战争痛失家园流浪他所的浪人，在漂泊多日后从一位美丽的姑娘手中接过一碗炒饭，普通的蛋炒饭，他却吃得美味，就是有一点咸，不是饭咸，是泪滑进嘴里咸。
幻觉结束。
费恩仍有些恍惚，用沙哑的声音开口：“太好吃了……”
“我靠，你的嘴是真硬啊！”贝斯特的声音颤抖，“你是有异食癖吗？水泥你都吃得下去？！”
费恩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心里只有眼前这碗蛋炒饭。
天知道这几天他有多想念美食，此时的他放开胃蕾，大快朵颐，一勺接一勺的灰色炒饭被塞进嘴里面。
“大哥，他……他不会疯了吧。”一个厨师拉着贝斯特的袖口弱弱开口。
贝斯特僵硬地站着，面目严肃，死死地盯着疯狂干饭的费恩，半晌：“不好说。”
一分钟后，风卷残云的费恩停了下来，不是他吃饱了，是饭没了，一颗米也没剩，盘子都被舔得光洁如新。
费恩抬头，
斯图西不知何时凑到他面前，目光对视，他压抑着兴奋，忐忑地开口问：“好吃吗？”
费恩拿起餐巾细细擦嘴，露出一个笑容：“失礼了，我叫费恩，这盘蛋炒饭实在是太美味了，请务必再给我一份。”
这是斯图西从未听过的评价，也是视为毕生目标的评价。
周围的人都说他傻，傻到一辈子也不可能当厨子，但他觉得自己不傻，他很聪明，愿意用一生来完成这个目标。
用一生来做好一碗蛋炒饭去换来对自己厨艺的肯定。
而现在，目标似乎离自己很近很近。
费恩的视线中，斯图西的眼睛如决堤的大坝，颗颗饱满的泪珠滴落，
在他灰扑扑的脸上滑开一条条泪痕，那泪痕交织，在他灰黑的脸上像一颗伸展枝丫的白色灌木。
“好……好……费恩先生，我去给你盛。”斯图西回过神急忙答应，捂着脸跑远。
少年走远，费恩拿出手帕擦着嘴，心情不错，虽然吃人的欲望没有因此衰减，但能吃到如此的美味，也是很满意了。
啪啪啪——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贝斯特情不自禁地鼓着掌。
他的心里是敬佩又或是害怕，让他声音有些颤抖：“你真是个狠角色……”
同时也明白面前这个男人并不是脑子被什么夹了，而是真的靠毅力和狠劲吃完了斯图西的食物。
他没见过能活着吃完斯图西蛋炒饭的人。
心情极好的费恩没有在意贝斯特的话语，反而给出建议：“你真该尝尝，这灵魂蛋炒饭的魅力就在于与它外表截然不同的味道，能让人产生幻觉的美味可不多见。”
贝斯特眯着眼睛，内心心思波动流转，要知道，他吃定斯图西最后一定会把房子卖给他，就是因为斯图西那不堪入目的厨艺和高超的炼金天赋。
可面前这个神秘男人的评价却颠覆了他对斯图西的判断，难道说斯图西真的会做菜了？
不可能啊，这个痴傻的年轻人没道理会啊。
贝斯特内心越发焦急煎熬起来，即使斯图西做出食物的代价是半个厨房，这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家自己的顶级餐厅，即使因为这个梦想被同伴所蔑视，他也没有停下一点脚步。
十几年的努力，十几年的学习，甚至做出一些违背他良心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个梦想，而如今，他看见自己梦想出现一道不显眼但的确存在的裂痕。
难道要去求黑刀片帮，让他们做点黑手？该死，那群财狼一定要一大箱德鲁士。
烦恼的贝斯特嘀咕着说些没人理解的语句，眼睛不自然的泛红，肥大的手掌摘下白高帽，不停挠着头上几根稀疏的毛发。
没人看见的，他的头发中有一根不起眼的小短羽毛。
“费恩先生，蛋炒饭来了！”斯图西端着蛋炒饭从厨房出来，向费恩方向快步走来。
路过贝斯特时，却被对方拦下，他仗着自己那高大的身材一把抢过斯图西手中的蛋炒饭，另支手横着一扫，斯图西便被推到在地。
“哎哟！贝斯特叔叔，你干什么？”斯图西地坐在地上，满脸的委屈不解。
对方没有回答，看着手中的蛋炒饭，咽了咽卡在喉咙里的痰液。
粗重地喘息，眼睛盯向端庄坐着的费恩，大吼起来：“狗娘养的，我倒要看看，这蛋炒饭是不是有这么好吃！”
似乎是为了挑衅，他没有用勺子，一支手端起盘子，直接将那团灰色的食物倒进自己的嘴里。
大嘴勉强的包住，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