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抄家
燕牧发现自己儿子今天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好像有些绷着,现在似乎一下就放松了,眼神中透着一股自信和不屑,还有一丝玩世不恭。
“你这臭小子,我看你今天似乎不一样了,给我说说吧?”燕牧有些疑惑地问。
“以前脑子总绷着一根弦,眼看燕家大难难逃自己却无能为力,自然紧张了。现在修为大涨,薛远那个老货又挂了,燕家暂时脱离危险。自然就放松放松了!”燕临带着一些漫不经心地回答。
“临儿,你不用那么担心,咱们燕家没有那么容易出事的。天佑良善,你看这不就有转机了吗?”燕牧搞明白了儿子心态,顿时放下心来了。
“哎呦,我的老爹呀!”燕临忍不住嘲讽起来,“我都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薛家在搞事我早就给你提醒过吧?是谁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结果呢,昨天奄奄一息躺在那里的是谁?”
“臭小子!”被儿子这么一说,燕牧也有些脸上挂不住了,“那只是意外,为父会注意的,以后不会再有了!”
“拉倒吧!我可不相信你!”燕临给他翻了个白眼,“指望你就废了!我不想进大牢,只能自己出手了。你看看,效果很好嘛!哈哈!”
燕临的笑声让燕牧心头巨震,他猛然站起,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儿子,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你!……”
“别这么大声嘛!”燕临平静自若地招呼父亲坐下:“坐下慢慢说。没错,就是我干的!这下不是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问题!”
“你……”燕牧喘着粗气,良久才回复心情,指着燕临压低声音,呵斥道:“临儿,你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你就不知道一旦失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没法子!”燕临一摊手,坦然道:“皇上和薛家步步紧逼,已经把绳索挂在我们的脖颈上了!如果再像爹爹那么慢条斯理,估计冠礼之时就是我们燕家进入大牢之日!”
“那你也应该与我商量一下,怎么可以冒然行事?”燕牧仍然愠怒未消。
“兵法有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燕临解释道:“昨晚虽然情况危急,内有父亲毒伤未愈,外有新武卫全城戒严,就连宫中也出了事,宁儿被人陷害,险些丧命。但是,恰恰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出手才不会被人怀疑!”
“但你并未有十足把握,一旦失利情况不堪设想!”燕牧仍然没有被完全说服。
燕临不得已,这才把实情托盘而出:“昨晚我突破境界,实力大涨。治好父亲的毒伤,寻思着出去看看。没想到新武卫貌似戒备森严,其实都是在做样子而已。我跟着那个校尉,一路潜行,轻轻松松就靠近了定国公的书房。当时外面只有两名护卫,戒备松散得很!我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机立断,直接出手。制住了他们四人,然后做出校尉行刺最后同归于尽的假象。这才悄然离开。虽然不敢说完美无缺,但至少很难追寻到咱们燕家头上!”
燕牧听得心惊胆颤,指着燕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父亲,不用慌张。如果刑部识破假象,我们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到时候大不了我们一起逃出京城。如果刑部就此草草结案,那就静待事情发展即可!”
燕临镇定自若,倒显得燕牧沉不住气了!
“唉!眼下也只能这样了!”燕牧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放心吧,父亲!”燕临给父亲打气,“我现在实力大涨,带你逃出京城还是没问题的。”说罢,手指运足内力,对着桌角轻轻一弹。燕牧只听见“噗”的一声闷响,那桌角就如同被利刃斩过,顿时少了一角,缺口处光滑平整,简直匪夷所思。
燕牧震惊不已,伸手摸着那处缺口,啧啧惊叹!
“好吧,临儿,你现在本事大了,主意多了,我也不好管束你!不过你记住,万事小心,不可依仗自己本领肆意妄为,否则必受反噬!”燕牧叹了口气,看着有些陌生的儿子,叮嘱道。
“明白!”燕临点点头,答道:“父亲放心,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行此险招!我做事会更加谨慎小心的!”
“那就好!今日你我之言,不可泄于任何外人知晓,更不可拿来炫耀。切记!”燕牧再一次叮嘱道。
“明白!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自在轻狂的公子哥了,您就放心吧!”燕临也不觉得自己父亲啰嗦,这都是他的关心之言。所以,燕临很诚恳地应诺下来。
接下来局势的发展让一直关注的燕牧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刑部果然如自己儿子所料,匆匆结案,把所有事情都归罪于平南王逆党上,认定校尉扶余刚就是凶手!
燕牧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安心在府中养伤。
勇毅侯府这边平安无事,定国公府那边可就惨了!
定国公夫人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薛姝和薛烨还在哭哭啼啼给定国公守孝。
冬日下雨,朔风吹拂。街道上的行人本也不多,这时更加冷清下来。京中各处坊市都少人问津,店铺的老板伙计们徒然望着那天空兴叹。
定国公毕竟是朝廷重臣,突然遇难,往来吊唁的亲朋故友还是不少的,朝中群臣更是络绎不绝。定国公府门口川流不息,倒也是热闹非凡。
然而,就在此时,静寂的街道尽头竟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沉重地连成一片,更有呼喝之声夹杂其中,不片刻便有一名绯袍青年官员高高骑坐在马上,率着一干骑兵自街道上迅疾地奔过,正往定国公府门而去。后面则是几挺官轿,大队的兵士伴随身旁。轿中之人还在不停催促,“都快一些!误了差事,拿你们是问!”
这正是太子少师谢危带着禁军会同刑部侍郎陈瀛、给事中张遮等人,他们一到,直接把定国公府围得水泄不通!一时间,身披重甲兵士,手持明晃晃的刀戟,个个面容严肃,全力戒备。
这场面顿时骇得上门吊唁的宾客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还没走到门口的宾客立即转向,急速撤离。已经走到门口的则是苦苦哀求,“我们只是路过的,与定国公上下毫无关系!”一时间,吵闹声响成一片!
定国公夫人悲伤哭泣多时,此刻正是头晕,靠在灵堂椅子上休息,突然隐隐听到府外面忽然起了刀兵喧哗之声,门口似乎有侯府的护卫大喝了一声“你们干什么”,接下来便戛然而止,随之而起的是惊呼惨叫,并着一人冷厉的高声呼喝:“圣上有旨,定国公贪污军饷,豢养私兵,意图叛乱,今以乱臣贼子论处!凡府中之人统统捉拿,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什么!”
灵堂中所有宾客全都悚然一惊,大多都慌乱起来,朝着外面看去。
定国公夫人更是浑身一震,豁然起身!身旁的薛姝和薛烨早已惊得六神无主,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外头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大了起来,一队手持着刀剑的兵士盔甲上泛着冰冷的寒光,竟直接看杀了门口阻拦的护卫,踏着沉重肃杀的步伐进了府门,向灵堂走来。
率兵而入的青年一脸森然,正是太子少师谢危!身后跟着的,则是刑部侍郎陈瀛和给事中张遮!
薛姝紧扣在袖中的手指都不由颤了起来,她也见过别的公侯抄家灭门,那一幕幕血腥都仿佛从视野的底部涌了上来,令她如置冰窟!
所有人都知道定国公死后,公府前途未卜,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出事。
但谁也没有想到,圣上竟然偏偏选在死者未过头七之时就动手,而率人前来者更是赫赫有名的太子少师谢危!
骤然之间逢此巨变,几乎所有人都乱了心神。
定国公夫人一双老迈的眼眸紧紧盯着走近的谢危,眼里满是怨恨。薛烨更是瞳孔一缩,骤然之间便要起身,然而一旁薛姝却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圣旨在此,不可妄为!”
谢危环视四周,感触良多!他的真实身份就是二十年前侥幸逃脱的薛定非!被平南王掳去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取得对方信任,潜入朝中作为暗间!
当然,这只是平南王的一厢情愿,谢危根本就没有替平南王卖命的想法!他的心底,两大仇人!第一就是逼迫当时年幼自己去死的定国公薛远,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第二就是掳走自己的平南王!
他唯一牵挂的就是燕牧,自己的亲舅舅,也是最疼爱自己的亲人!
进入朝廷为官,谢危只有两个目的:护卫燕家和灭掉薛家!
二十年过去,谢危再未踏足定国公府。
今天,还是二十年后第一次!
重甲在身、刀剑在手的兵士悉数跟在他身后,来自那九重宫阙、由圣上亲自写下的圣旨便持握在他手中,过往所受之气、所郁之怨全都在这一刻畅快地宣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