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雨欲来

正是元宵佳节。

与往年不同的是，官老爷竟然取消了宵禁，让百姓随意在街上走动。

也因此，在这华灯初上的时候，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花灯成了街市上的宠儿。

念笙其实是被妈妈硬拉着出来散散心的。

用妈妈的话说，他最近读书读的都有些魔怔了，为了不想他变成书呆子，便带着他出来逛一逛。

老黄的赶车技术很好，马车行驶起来一点都没有颠簸的感觉。

只是念笙望着车窗外的精彩与繁华仍旧有些闷闷不乐。

妈妈拉着念笙的手，指了指外面的花灯，说：“今日可是元宵佳节，你挑一个花灯回去，好图个吉利！”

念笙甚为乖巧，点头说好。

马车停在一处花灯摊位跟前。

车窗帘被掀开。

妈妈微笑着说：“挑一个你喜欢的。”

念笙在琳琅满目的灯笼里扫了一眼，手指着一个玉兔灯笼说：“妈，我要这个。”

妈妈点点头：“你生肖属兔，选个玉兔灯笼也是极好的。”

话音一落，车夫老黄便跳下马车上前将那只玉兔灯笼买了，转身递给念笙。

念笙接过灯笼，提在眼前晃了晃，脸上不见喜色，只是轻轻打个哈欠，说：“妈，我困了。咱们回家吧！”

妈妈无奈的摇摇头，说：“你这孩子啊！怎么除了读书，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呢？”

念笙憨憨一笑，靠在妈妈身上，说：“也不是啊！我还喜欢写话本呢！”

妈妈轻轻点了点念笙额头，没好气的说：“说到底还是书！咱家以战功立身，自你爹爹往上都是军中将领，怎么到你这儿却成了个书呆子！”

念笙忽然坐直了身子，面容肃穆的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开万世之太平！孩儿将来如能做到这四句中的一句，想来便能够超越咱家先人了！”

妈妈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你小小年纪好大的口气啊！”

两人言语间，老黄加快了车速。

行过一个十字街口，忽听得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妈妈皱了皱眉，喃喃低语：“这大街上的人可是不少。怎地却有人骑着马不管不顾的在街上狂奔？”

耳听得马蹄声越来越接近，于是便将车窗帘掀开一条细缝往后面观望。

只见，一队二十余骑，外罩红色披风，内穿锁子甲，腰挎长刀，手持钢弩，头戴白色毡帽的军士，纵马疾驰而来。

转瞬间，便掠过念笙与妈妈乘坐的马车，带着滚滚烟尘，消失在前方的长街尽头。

念笙见妈妈的脸色在这瞬息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心中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妈妈开口吩咐起了老黄。

“老黄，快些转头，咱们出城去！”

“是。”

老黄将马车调转方向，径直朝城门的方向急行。

其时，街上行人依旧不少。

商贩叫卖声，孩童放鞭炮声，以及阿猫阿狗的叫唤声交织在一起，形成这元宵之夜的繁华与喧嚣。

老黄的赶车技术真的很好。

只用了不到半盏茶时分，便来到城门口。

正当他手伸进衣兜里准备掏出城令牌时，却被妈妈叫停：“老黄，先别掏令牌。你慢慢的停车，然后装作如无其事的调头回去。”

在车门帘晃动的当口，念笙看见城门口站着两个头戴白色毡帽、身披红色披风的军士。

与之前那队军士并无二致。

当是时，也不知何故，整个城门口街道上少见的冷清。

尽管老黄已经做的很好了，却依然被两名军士给盯上了。

念笙见妈妈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脸色微微发白，轻叫一声：“快跑！”

老黄当即一挥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当即奋蹄狂奔起来！

“站住！”

后面传来两名军士的叫喊！

老黄哪里理他？

只是不断的抽动鞭子。

霎时间，念笙被车子陡然间的加速给狠狠按在了靠背上。

由于发现的早，离城门口少说也有三四百步的距离。

因此，老黄很快便将那两名军士甩在了身后。

直拐过一个弯，来到一条僻静的街巷里，身后的两名军士才跟了上来。

尽管老黄拼命的挥动马鞭，将马屁股上抽出道道血痕，可马车的速度依旧快不过身后两名军士的骑马速度。

很快，街巷便要到尽头。

但见尽头处正是热闹街市。

老黄眼中透出一丝喜色。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那两个军士应该不会纵马乱冲以致伤了百姓。

而凭着他老黄的赶车技术，定然能够将那两个军士甩脱。

眼见将要冲出街巷，老黄眼角余光骇然发现其中一个军士竟然已经追了上来，纵马与他平行。

老黄一咬牙，缰绳往边上一拽，马车顿时往旁边一靠，径直去撞那名军士。

军士咒骂了一声，蓦地抽出腰间长刀，一招“白鹤亮翅”，刀光划出一道半圆，急向老黄颈间砍去！

老黄只叫了一句“哎呦”，便被军士一刀斩掉了脑袋，鲜血像喷泉般涌出！

当是时，那名军士一刀挥出后，跟着跳上马车，他一边紧勒缰绳，让马儿减速。

另一边却用刀尖挑开车帘，只见车厢里空空如也！

“好个老王八，居然给老子玩了一手金蝉脱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