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夜客厅一隅

呆呆的坐着，摘下眼镜，眼前所有的家居摆设像罩了薄薄的轻纱一片模糊。相比之下大脑却清楚的记忆着那些支离破碎的经历。

多年了我的前半夜总是辗转难眠到两点多才入睡，睡到半夜醒来大多时候再无睡意。

今夜我5：12分如约醒来，似乎5点醒来是为了写作。其实不然，5点过后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那些思绪又渐渐接续它的紧张，且更加活跃起来，像个陀螺围绕着胸口，纠结的情绪不停地打圈圈使胸口发闷。这样的时候不得不站起来设法放松紧绷的身心。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像张巨大的黑毯罩在熟睡的大地上。街头一盏双掌那么大的明灯刺向我的眼睛，起身走到厨房倒了一杯开水想冲走已有好久堵在胸口的情绪，在沉闷中分不清是胸口还是脑袋让这些思绪不能停下它奔跑的脚步。喝完水疲惫地打开客厅所有的灯，像个赌气的孩子瞪着双眼坐在沙发一隅，又拿起了小本子和笔。

停顿笔端时，第二次看看窗外那巨大的明灯投来的白光；婆娑的树影在那聚光中投影，在厨房的窗户上晃动着，我没再下笔，努力把背靠向沙发求得身体的舒适，深深地做了两三次深呼吸试图驱散胸口的闷气。

白天读过的书平躺在眼前，让我想起书里读过的谢道藴的风采，那智慧的女子清透明净的倩影闪现在眼前，青缕飘飘的衣襟好似春天的风柔柔的拂过胸口。我深深的又了吸一口气松展喉咙，轻轻展开紧皱的眉头。头部的曲脉丝丝疼痛后放松了头脑，纠结的闷气在轻微的呼吸声中在客厅荡开。接着又想起书中的谢道藴在孙恩的杀刀下波澜不惊的气韵，感叹彼女子身上散发的那份稳稳的自持，思绪就像连绵起伏的山一样不断绵延。这时再一次望向客厅，静谧的夜晚散发着温柔的气息，就这样坐着所有的感受和每一丝心绪在胸口和眉宇之间沉积。

停下笔站起身，拿起餐桌上的手机，时间正是5：56分和昨夜差不多的点，瞧见手机屏幕上一座半壁雪峰屹立于晨光熹微之中等待明日灿烂的朝阳再次升起。划开屏幕微信的通讯录，一位在国外上学的学生在5：09分留言，我没有点开倾听，只是猜想我怎会在深夜引发一位远在天边的游子的思绪呢？正在这时不只是什么声音从客厅的哪个角落传出，像极了某一箱重物从上忽地垂落，我的后背随之打了个寒颤。

心累的时候，恐惧的时候，真觉得好的事情也是累赘，我还是未点开留言。最近，我失去了和所有人交流的兴趣，锁住了自己对亲人朋友和同事的情感，甚至对妈妈都刻意疏远。想着这些改变我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无奈于已伴随自己身心的种种压抑和焦虑，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心头有恨的人，那些怨气沉积在心底成为内心的阴影。

即使尝试了无数种方式让自己放下过去放过自己，可何来一条细细长长的僵绳在不刻意间又把它拉回过去，有时不确定是什么具体的事情，也有时是一丝丝情感的创伤受挫引发而起，让我总皱起眉头渐渐感到无力。又望了望打了红点的语音记录，我丝毫没有想听听的力气，仰靠在沙发眯上双眼努力找回睡意，此刻已是6：27分。

这时耳边又重来那些声音，我努力不去倾听，眼前又何来土耳其震后的残局、叙利亚战后的惨景、非洲的穷困，随之丝丝怜悯升起心头，慨叹世间的人和事为何都不尽人意，也搞不清内心何来的那么多的悲悲切切。对这种常有的幻听幻觉生出怒气，摇摇头逼迫自己停住思绪。转而望向窗台，那婆娑的树影晃晃悠悠地在这静谧的夜里，成为除了我以外的唯一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