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烫手山芋
未时,皇宫。
此时皇后身边得力的裴女官迈着小碎步进了大殿。
“禀报皇后娘娘,不好了!”
皇后站在大殿中央,冷冷的瞧着外面的红墙金瓦。
“还能怎么不好,堂堂皇帝都被俘了,有什么能比本宫做不了太后更不好的事吗!”
裴女官行完礼,小心翼翼地瞄了站的笔挺,一眼面色铁青的皇后。
“丹阳王…他下午去找安王了…说是为丹阳王世子痊愈道贺…”
皇后听完眯起了眼,冷笑了两声。
“好啊!好啊!梧帝刚出事,这就开始拉帮结派了?都当我是个死的吗!”
转瞬之间,皇后萧妍便敛了怒意,余光淡淡瞥了一眼低头站在旁边的裴女官。
“你,去把妇科圣手李太医叫过来,就说本宫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
裴女官猛地一抬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皇后,自己明明前几日收拾皇后娘娘换下的衣物,上面有血迹…怎么会…又立马低下了头…
她心里清楚,皇后太想要太后这个位置,想到发疯,已经不是她能劝得了的了。
裴女官刚准备应声退下。
“慢着,你跟了我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要我当了太后,你就我身边唯一的掌事女官。你想要的婚事,我自然就能替你做主。”
皇后高傲的撩了一下华贵的广袖,盯着略微有些发抖的裴女官,满意的说道。
“你去安王府一趟,从我的私库里挑点上好的山参和补品送过去。他丹阳王既然要送,我自然也不能少。”
“是…皇后娘娘…”
等裴女官走后,萧妍一人靠在了美人榻上沉思了起来。
丹阳王…安王…
想来之前丹阳王不是没有野心,而是藏的太深,深到连她跟陛下都没有丝毫的察觉,当真是了不起啊!
现如今陛下被俘,丹阳王监国,这野心像是发了面的馒头膨胀了开来,那副面皮想藏也藏不住了。
既然丹阳王要拉拢安王,想方设法不让陛下回都,那我自然不能顺他的意!
自己牺牲了那么多东西,不能和相爱的人厮守,家里对自己充满了算计,而自己只能在这深宫中斗到死。
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我不能斗到最后一无所有!
这个太后只能是我萧妍的!
……
两炷香后,医正李太医颤颤巍巍的从皇后宫中出来,仿佛去炼狱里转了一圈。
若不是有官服遮着,都能看到他两条腿在不停的打摆子。
近两个月的身孕…
九成是男胎…
这是欺君啊!
一个时辰后,安王府。
“王爷!王爷!”
“又怎么了!把话说完有这么难吗!”
安王刚看完丹阳王送的礼,准备坐下喝口茶润一润。
结果刚端起茶盏吹了吹,就听见门房来了这么一嗓子,吓的手里的茶差点都没端稳。
这时小厮已跑到了跟前,一手撑着膝盖喘气,一手指着门外。
“王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裴女官来了...”
“哐当!”
茶盏落地。
安王手里的茶撒了个彻底。
八百年都不会登门一次的贵人,怎么今天都扎堆儿一块来了?
是有什么祥云今天在安王府上头飘过吗?
安王急忙换掉了身上沾了茶水的外袍,迎了出去。
此时的裴女官已经被有眼力见的下人迎到了前厅喝茶。
“参见安王殿下。”
裴女官随着安王府的其他下人一起朝着急匆匆赶来的安王行了个礼。
安王抬了抬手,径直走到了裴女官的面前。
“不知裴女官来此是?”
“皇后娘娘特命奴婢送一些补品过来,还请王爷笑纳。”
裴女官说完扭头之后,对后面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一堆进贡的补品就这么被摊在了安王的面前。
一个小太监手上的千年老参都被衬的有些微不足道了。
“皇后娘娘这是?”
经历过刚刚丹阳王的事情,此次的安王显得沉稳了许多。
“皇后娘娘听闻世子身体大好,这些是给安王和世子进补用的。”
“皇后娘娘还有些话让我带给安王,还请屏退左右。”
安王朝下人摆了摆手,裴女官也对小太监们使了个眼色。
原本热热闹闹的前厅便只剩下了两个人。
裴女官依旧谨慎,低着头压低了声音对安王说。
“皇后娘娘收到消息天门关大败,如今陛下已被安国俘获,安国给出的条件是十万两黄金和一个皇子作为迎帝使。”
“安王,你可明白丹阳王为何送你这份礼了?”
安王虽心惊,但却未在脸上表露半分,只能装傻充愣。
“丹阳王只是贺我儿身子大好,至于这个迎帝使,我一闲散王爷如何能担此重任。”
裴女使冷冷一笑。
“王爷既然不明白,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丹阳王无非是想让王爷去,然后和陛下一样在安国做客罢了。”
“而我们娘娘是真真切切想迎回陛下,起码可以保证安王您在梧国的性命。”
安王见自己是躲也躲不掉,避也避不开,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去。
“终归是一死,那我在梧国死和在安国死有什么区别!”
“自然是有的,您还可以选择不死。”
安王听完心下一喜。
“那就是将世子过继到先皇名下,让他来出任这个迎帝使!”
安王心顿时凉了个透。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安王殿下,话我说的直白些,您别见怪。若您应了这差事,不仅不用跟太监低声下气,从此权利富贵应有尽有。有了这些,您还愁不会有第二个孩子吗?”
安王再也绷不住了。
心里漫开的委屈,苦涩,难过都化做了一掌。
狠狠的拍向了身边的梨花木桌。
“你!”
裴女官面上淡然,朝安王行了个礼。
“奴婢已将皇后娘娘的话全数带到,选了,荣华富贵,不选,客死他乡。路怎么走,全看安王您自己。”
“皇后娘娘会等您一日,奴婢先告退了。”
安王不再作声,盯着梨花木桌面上的裂纹一动不动。
他跟这桌子一样,老了不中用了。
连他的儿子他也护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