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成为影
时间转回四年前。
虚弱的男人从纯白房间的中央爬起，他下意识的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上插满了管子，从地面向外深处伸出，牢牢附着在自己身上。
周围负责照看的实验人员被他突然的苏醒吓了一跳。
隔着玻璃窗，男人也能看到外面慌乱的情景，他们对自己的苏醒和状态问题都十分吃惊。
‘在他们的预测里，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清醒了吧.....’
男人感受着比之前强大的多的力量，恍惚间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似乎是过去，也似乎是将来。
洁白的房间不算大，男人感觉只要伸手手就能摸到天花板。
“你醒了，感觉如何？”
纯白房间的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钟晗哲到了。
“还不错，就是这些东西是？”
男人扯了扯自己手臂上的东西，随着他的拽动，更多的管子被他从地底拽出。
“那是维持你生命体征的营业液，你先前的状态十分不对劲，但没有直接....所以我们才把你关在这个地方，用生命维持装置保持你的肉身能够正常活动。”
这老小子没说实话。
男人脸色不是很好，粗壮的管子里流淌的确实是营养液，但更多的细小管子却不是向自己输送什么，反而是从自己身上吸取什么。
他思绪一动，熟练的控制阴影，将一根面朝摄像头的细小管子折断。
管子内正在流淌的东西瞬间喷涌而出，在空气中激起透明的波纹。
这是实验区的家伙从他身上吸走的灵性。
用阴影算了下时间，自己昏迷了大概2天不到的时间。
男人推测，之前模拟中污染骤然加重并不是因为五月病，相反这可能是自己身体的上限突破后。
下意识汲取着外界飘散着，不成规模的灵性与微弱污染，就像呼吸那般自然，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并且随着自己上限的提高，能够从周围汲取到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直到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他汲取到一份早就埋伏好的陷阱。
‘不过也不能这样说，那磅礴的污染并非是什么坏处，至少如今实力比之前要强上不少。’
男人在心中默默想着。
“钟老，这你总得解释下吧。”
控制着阴影托起细小软管，连接着他的那一端还时不时挤出两滴白色透明的灵性。
“你猜的没错，这是从你身上吸走灵性的装置，原本这只是用来抽灵性真空的，经过你的提醒后我们将其第一次用在人身上。”
“情况紧急，你要理解，前两天的你被送入实验区后便开始发狂，身上还出现异化症状。”
“我们结合你给出的灵性燃料理论，选择抽空你身上的灵性来抑制污染的进一步扩大。”
男人有些吃惊，这些家伙的应急处理太过于高效了，他们就不做实验的吗？
就直接将自己和他们说过的理论，用回到了他自己身上？
某种意义上讲，人联组织的每一次进步与发展，都是靠着一次次大胆的赌博成功的。
在一些需要立刻下决定的地方，没有多少时间犹豫，耽搁一秒都可能让污染造成更大的威胁。
污染的的危险并不只是它本身附带的诡异能力与力量，更多的体现在其附带的传染性上。
“既然我已经稳定了，那就不需要继续限制了吧？”
“当然。”
钟老的声音继续在空白房间传出，可是实验室的大门却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
身上附着的管子脱落，男人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躯。
“那门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很不爽，对方虽然说放自己走，可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压根没这个意思。
“我当然能放你出去，可你还能证明自己是自己么？”
“或者说...你还是人么？”
说罢，地面裂开一道口，从中伸出一面光滑的镜子。
缓慢移动的镜子越伸越高，直到一面巨大的镜子将男人的身躯彻底笼罩，完全在镜中重现出一副诡异的躯体。
镜子里男人慌张的摸着自己的脸和四肢，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化，可他没有一点察觉
五官被漆黑的阴影覆盖，只有几块还未被阴影吞没的皮表述着男人曾经人类的身份。
天花板为什么那么矮？只要自己略微伸手就能触碰到屋顶。
因为他如今身躯已经被阴影完全重构，足足有五六层高的漆黑巨兽才是他原本模样。
就连看到的人类四肢也在恍惚里变成了细长前肢。
他不自觉的站立，但他没发现自己是在用四肢触地。
“嘶——！！！呜！！！！！！”
怪物在吼叫，在悲鸣。
尖锐的声音突破实验室封锁，穿透进每一个研究员的耳朵。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现实里的身躯也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缩小着。
小学时母亲在家中做好饭菜等待着自己回去场景浮现，记忆里笑容宠溺的母亲表情诡异，五官融化成一团遭到不安的阴影，不断发出嘶吼与悲鸣。
研究员梦到自己回到了中学时，教导主任抓到自己与心爱的她早恋后，正在办公室教训的场景。
熟悉的教导主任与自己心中白月光不断扭曲着，他们的肉体渐渐融合在一起，其还未完全消失的面容上，还带有记忆里那熟悉的微笑。
紧接着教导主任的身躯与白月光的身躯完全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四肢细长，浑身充满孔洞的怪物。
怪物椭圆状的脑袋上有着越来越多的孔洞出现，就像一颗发霉的黑色花生。
在那深邃不见底的孔隙里，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那怪物哀嚎。
“嘶——！！！呜！！！！！！”
漆黑庞大的怪物在他们的回忆过去中不断出现，吞噬着他们曾经美好的过去。
玻璃围挡外已经不剩下任何实验员的痕迹，只有地面上随处铺着白色大褂证明着他们曾经存在过。
“哇啊~~呜啊~！！”
无数的婴儿啼哭声在白大褂下响起，一些倒霉的孩子被白大褂遮住了身体，胡乱抓动下，硬生生给自己憋死了。
“钟老，又失控了...你看要不要直接销毁了？”
监控屏幕外，一个黑衣男子站在钟老旁边说道。
钟晗哲迟迟没有说话，黑衣男子连忙走上前查看。
只见钟老脸上皱纹慢慢褪去，就连身上因年老而松弛的皮肤也开始变紧。
好在污染带来的异化没有太多，很快便停下了。
钟晗哲从未有如此轻松的感觉，浑身上下都再度散发活力，就好像返老还童一样。
“记录下来，对方污染特性会导致生物时间轴倒退。”
“好的钟老。”
而当他们收拾实验数据准备离开时，发现填满屏幕的漆黑已经消失不见了。
“警告！实验区S01发生意外状况，请不要靠近，重复，实验区S01发生意外状况，请各位不要靠近。”
身体机能年轻后的钟老思绪活络了不少，他努力思考着那个怪物会去哪时...
“钟老我们先走吧。”
黑衣男子推开了身后银制的大门后，愣在了原地。
他们所在地方理实验区S01还是有一段距离，按道理来说也不用当心那怪物找上门来。
可为什么那漆黑布满孔洞的椭圆透露，出现在了他们的门口。
“嘶——！！！呜！！！！！！”
黑衣男子最为接近怪物的头颅，他能清楚看到怪物在吼叫时，头上孔洞被声音撑起的波动。
钟老被这股声音震晕，昏倒在了实验室门口。
至于直面了怪物的黑衣男子，则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之后发生的事情钟老就不得而知了，当他醒来后只看到一片狼藉的现场，与监控画面里空荡荡的实验室。
至于那怪物，谁也不知道究竟去了那。
在钟晗哲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化作怪物的男人拼命在阴影里逃跑着。
他要赶快回到一个地方，以此来稳定自己的状态。
踏—~踏踏——
怪物的四肢并用的前进速度不断慢下来，逐渐从狂奔变成快跑，最后演化到悠闲的散步。
再然后怪物身形不断缩小，直到缩小成只有成年人的身高后才逐渐停下。
男人大口喘着粗气，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都有清楚的感知，但他又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凭借着本能吞噬着那些人的回忆，极大的饱腹感与满足带给他之前从未有过的快感，很快他便沉迷于这种快感中。
可吃多了会感觉恶心，在将外面那些实验人员吞噬之后，男人只感觉自己的胃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翻滚，仿佛下一刻就会吐出来。
化作怪物的他真的有胃这种东西暂时存疑，在吃掉实验人员的大部分过去后他终于恢复了人型。
至少能暂时保持人型，而不是化作那种诡异的怪物了。
感受着身体上时不时冒出的黑色阴影，男人强忍着剧痛，从身体里分泌出了更多的黑色阴影，并将其制成披风，遮盖住自己的外表。
分泌出阴影的行为释放了被压抑的部分阴影，男人身上虚幻的阴影才得以稳定。
‘不行，得想想办法....不然还没等到十五号我可能就死了，对了，还有这个办法！’
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身朝阴影里走去。
他吞掉了不少实验人员的过去。
基本算是完全吞噬掉一个人完整一生，如今他拥有许多完整的记忆与过去。
这份过去产生的“果”已经消失，压根无法作用于现实之中。
可既然过去是由别的果产生的，那他自然能利用往日之影进入到最早的过去。
吞掉研究人员的过去，最远可抵达的是四十五年前，整个世界都进入了告诉发展阶段。
时间比例很远，如果他想的，那他自然可以度过一个人类完整的一生。
可早在第一次陷入昏迷，无法调用模拟人生的时候，他就知晓了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让“我”活下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于一个能藏匿在过去的诡异而言，时间已经对他毫无意义了。
在重复了不知道多次的清晨里，他想明白该如何做了。
他要成为自己的影子。
想明白后他走出了过去，而此时的现实才过去没多久。
首先要做的是实现愿望，现在的他没有模拟器的愿望追踪，想要凭借自己找出能够被模拟器认可的愿望还是有不少困难的。
愿望没有被模拟器捕捉，但是自己参与完成是可以被模拟器吸收的，这是先前“自己”摸索出来的。
要的时间很长？
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不就是一个个试么。
首先是从强者入手，从实验人员的过去里他找到了关于组织内的一些强者排名。
虽说是后勤人员闲来无事做出的排名，但某种程度也反应战斗人员所拥有的实力。
首先排在最前面的是其他地区的代表人物，例如欧州地区所代表的剑士亚瑟，还有美洲和美利坚地区的蛇人和超人艾尔。
他们都是一个地区的代表人物，凭借着惊人的实力获得了许多人的认可。
张铭的级别比他们低了不少，他了解到这个消息时有些震惊。
按照名单上的一个个找去，期间还与这些家伙发生了不少战斗。
不过更多的是单方面防守，他只要把分裂出的影子融入进他们的脚下就实现目的了。
完成第一批强者的愿望，他花费了三天。
他们的愿望都非常好确认，也十分容易完成。
例如剑士亚瑟，谁知道盔甲下方的人居然是个少女，而她最真挚的愿望就是再见一面，年少时喜欢的男孩，并向她表露自己的心意。
因为在少女的过去，正是那位少年受到污染异化成怪物后，激发了少女身体里蕴含的庞大灵性。
少女回忆中，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心爱之人。
而他所做的只不过是制造幻象，让少女了解心愿罢了。
其他强者的心愿都大差不差，大多都是一些力量已经无法挽回之事，哪怕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改变的过去。
他当然可以改变，但完全没必要。
他所需要的只是愿望，而非需要一个或者几个复活的死人，还有一片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的世界。
其他国家的愿望都十分容易完成，至于华夏最有代表性的人物。
在他找上门的时，他便发现对方已经在等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