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面对
“嘎——我的翅膀要断了——别拿我出气呀！”被同时扯住两边翅膀的海鸥欧欧大声嚎叫着，“我这不是很贴心的没有讽刺挖苦打击你们吗！”
夏恋与菲莉娅的心底都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海鸥欧欧。
她们脑海里已经想象出，海鸥欧欧长出恶魔尖角，暗地里偷笑的场景了。
夏恋推开最右侧房间的房门。
深棕色的隔音门十分厚重，内侧贴满了隔音的复合材料，门轴转动的声音细不可闻。
柔美的钢琴音从中响起。
这里是一间无比宽敞，半开放式的音乐教室。
淡黄色墙壁上跳跃着活泼的乐符，黑白琴键行走在天花板，透亮的落地窗之外与一处小型歌剧院的后花园相连。
一列著名音乐家与歌唱家的头像与简介，位于后花园入口处布告栏。
显而易见，这一处音乐教室的教学规格极高。
在左侧角落的教学钢琴前方，一名身着女性燕尾礼服的丽人继续弹奏着钢琴曲。
轻柔而又活泼的曲调，逐渐抚平了夏恋与菲莉娅两人心中的焦虑。
两人虽然依旧对小绵羊有所担忧，但已经不会因为短暂的情绪而失去分寸。
一曲终了。
丽人站起，同时习惯性的把肩边的长发缕到身后。
她面带微笑，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夏恋与菲莉娅。
“两名可爱的小女孩，欢迎你们的到来，你们是来学习音乐的吗？”
夏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对声乐老师说道：“老师您好，我们是白塔市小女孩的朋友。”
“请问，她还可以继续歌唱吗？”
声乐老师没有马上回应，而是伸出右手，带着夏恋与菲莉娅两人坐在教室里的小圆木凳上。
声乐老师分别递给两人一册乐谱。
“这是我刚刚弹奏的钢琴曲乐谱。”声乐老师说道：“一名普通人从零基础到学会弹奏一曲，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想要弹奏到熟练甚至是即兴创作的地步，所需要的时间更是以数年计。”
“歌唱亦是如此——无论拥有多高的天赋，课上的基础乐理学习与课后的勤加苦练，向来都是必不可少的。”
夏恋与菲莉娅垂下脑袋，她们已经预感到了答案。
以白塔市小女孩的身体状况，想要继续学习唱歌无疑是自杀行为……针对声乐老师的劝说，也要无功而返了吗？
“一名父亲曾经低头请求过我，想要让我收下一名身患绝症的学生……然后用最高要求让她知难而退。”
“但是这一名学生没有辜负一次过我的最高要求。”
声乐老师笑了起来。
“所以，白塔市小女孩一定要继续歌唱才对！”
夏恋与菲莉娅猛的抬起头来，她们无比惊讶的看向声乐老师。
“那，那她的身体状况……！”菲莉娅的声音磕磕跘跘，她没有想到，声乐老师竟然给出了正向回答！
“她距离真正成才还有无比遥远的距离。”声乐老师的声音变得平缓：“她自己也无比清楚这一点，所以珍惜着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拥抱歌唱而生，那么她的归宿也应该是歌唱。”
说到这里，声乐老师的眼角闪过一丝悲伤，然后再一次提起笑容：“我真的很想看到，她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到来。”
夏恋与菲莉娅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但是并未感到喜悦，而是感到怅然若失。
她们在恍惚之间，已经离开了音乐教室，回到了客厅。
小绵羊围绕着夏恋与菲莉娅，蹦蹦跳跳：“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声乐老师会答应我继续歌唱吧！”
“嗯……是的。”夏恋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疲倦的坐在了客厅中央的浅棕色天鹅绒沙发之上。
菲莉娅也闷闷的坐在夏恋的右侧。
夏恋对小绵羊说道：“我们已经了解了困扰你的问题，先让我们想一想解决办法吧。”
“好的好的！”听到夏恋的回答，小绵羊乖巧的递上可事可乐：“和三位大人说话一定很累，你们先喝点饮料吧！”
原本奄奄一息的海鸥欧欧，瞬间从夏恋的手心之中钻了出来，“嘎嘎嘎——累死我啦——啊噗——”
海鸥欧欧再一次被菲莉娅抓住，然后被夺走了可事可乐！
夏恋与菲莉娅与大人们的交流并不累，负担只在精神上。
看到小绵羊毫无阴霾的笑脸，两人的思绪万千，短时间难以平复心弦。
夏恋继续思考着。
白塔市小女孩的父亲，她的主治医师，以及她的声乐老师……表面上似乎在为难她，不想再让她继续唱歌。
但实际上，三位大人都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着白塔市小女孩。
任何人都无法指摘他们做错了什么，包括白塔市小女孩自己也没有丝毫怨言，或许这就是她自己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大原因。
她无法对支持着她的人们说，拒绝。
她排斥了希愿老师的介入，也是在担心希愿老师与关心支持她的三位大人产生冲突。
只有身为小孩子的她们无所顾忌，才能承担交流的纽带，让大家获得理解吧。
念及至此，夏恋从沙发之上站起身来。
“我去把三位大人叫到客厅来，大家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
夏恋对菲莉娅与小绵羊摆了摆手，然后迅速跑到客厅最左侧的书房前，轻轻敲响，然后推开大门。
“……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吗。”一名中年男性的声音从中传来，然后缓缓从研究所的办公室中走出。
接下来夏恋敲响了最前方的房门，那是一张洁白的病房大门。
最后敲响了右侧的房门，那是沉重而又承载着音乐的隔音门。
在敲响并推开三张大门之后，夏恋就拉过菲莉娅的小手，站在了客厅的后方，静静等待着大人们的到来。
白塔市小女孩的父亲，她的主治医师，以及她的声乐老师，第一次同时出现在小绵羊的面前。
位于客厅中央的小绵羊的笑脸僵住了。
在三位大人的面前，特别是在她的父亲的目光下，她的绵羊兜帽下的小脑袋缩成一团。
这下真的变成小绵羊了！
“——呀！”菲莉娅惊讶一声，然后低声说道：“我们还没有想到要说些什么呢！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白塔市小女孩不敢亲自推开三个大门，就说明了问题所在。”夏恋捏了捏菲莉娅紧张的小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她缺的只是一个直面问题，向大人们开口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子呀？”菲莉娅似懂非懂的歪了歪脑袋，然后就拉着夏恋后退几步，等待事态的后续发展。
接下来，是小绵羊自己直面问题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