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致命综艺（4）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所有灯全部被打开，伴舞们都被疏散到角落里。
台下的粉丝们尖叫的尖叫，乱冲的乱冲。节目组出动所有工作人员和保安在舞台前维持秩序，导演不断地朝幕后喊话。制片人跑到舞台中央大喊大叫，然后有两个貌似医护工作者的人上前查看程跃星的生命体征。台上人影憧憧，不一会儿有安保人员上来，用担架把程跃星抬走了。
张励泽和另外几个艺人也大惊失色，助理和经纪人不断跟节目组交涉着什么。只听导演组的几个成员不断朝幕后喊话：“叫救护车了吗？王传飞去哪里啦？赶紧给他打电话！”
这时有工作人员引导粉丝们退场。别的艺人的粉丝还算配合，唯独一些程跃星的粉丝吵着闹着打听程跃星的状况。工作人员不断解释说程跃星是因为连夜赶场，出现了低血糖的状况，正在台下接受治疗。几个女粉丝号啕大哭，被工作人员拖着拽着离开演播大厅。
李出阳、孙小圣和王木一也随着人流走到演播大厅外面。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女人匆匆赶过来，拍拍孙小圣的肩膀说：“不好意思，我是制片人，我们听励泽的助理说你们几个是警察，能帮帮我们吗？之前实在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王木一点点头，忧虑地问：“励泽没事吧？”
“没事，”制片人使劲擦了擦汗，“节目组整个都慌了，现在我们要不要报警？”
孙小圣把制片人带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问：“程跃星到底是什么情况？真是低血糖吗？还是犯了什么别的毛病？”
制片人说：“我也不知道啊！救护车已经在楼下了，人正在往外送。不过好像不太好，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他的经纪人呢？”
李出阳正问着，忽见远处又跑来几个人。这几个人招呼着制片人：“何姐，快来！王传飞的电话一直在道具室里响，但门是反锁着的，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被称作何姐的制片人跟着那几个人往后台跑，孙小圣、李出阳和王木一在后面尾随。途中不断有人问他们是谁，王木一不得不亮出工作证，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
道具室在后台走廊的最深处，此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五六个节目组的职员，有人敲门有人喊话，但都得不到任何回应。见何姐带着众人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介绍着情况。他们说，程跃星出事后，大家第一时间去找程跃星团队的人，但目前为止只找到了一个助理，已经跟车去医院了。王传飞怎么也不接电话。大家找了半天，发现道具室里传来的电话铃声疑似是王传飞的，但门反锁着，怎么敲里面也没反应。
“道具室的钥匙应该在屋里！”工作人员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姑娘火急火燎地说。
“小茜，这几位是警察，你讲一下当时的情况。”何姐朝那姑娘吩咐道。
小茜说，她是道具组的成员之一，这次主要负责节目第三环节的道具统筹工作。第三环节上场的道具比较复杂，是四个供嘉宾玩“蒙眼摸物”用的结构比较特殊的硬纸盒子，以及盒子内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这个环节开始之前，她就来到道具室清点道具进行准备，然后用道具车把本环节所用的道具都推到了演播厅的场边。等到“蒙眼摸物”的游戏结束后，她把道具归拢好，本想把所有东西都送回道具室，但因为导演临时叫自己去和灯光组沟通一件事情，便由下一个环节的道具负责人Kimi（基米）把道具收拾好推进道具室内。她再来道具室想清点一下东西时，就发现屋门被反锁住了。
Kimi是个更年轻一些的女孩子，但表现得相对沉稳一些。她说她负责第二环节和第四环节的道具筹备，当时她把第三环节的道具推回屋里后，又把第四环节需要的几样服装道具推了出来，但自己出门时绝对没有锁门。
“你们道具组一共有几个人？”孙小圣问。
“本来是三个人，有一个不在这个栏目这边，所以实际上只有我和小茜负责这边的所有道具工作。”Kimi答道。
“谁负责拿钥匙？”
“我负责，我在节目开始录制之前就开了道具室的门，然后就把钥匙放在一进门的货架上了，想着等到整台节目录制完了再锁门。现在却不知道中途谁趁我们不在进了道具室，还从里面把门反锁上了。我给物业打了电话，他们去取备用钥匙了。”Kimi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说。
“这屋里都是各个栏目组平时用的或者自己做的道具，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偷偷往这里钻啊，敲门也不开。”小茜觉得这事真是匪夷所思，她把耳朵贴在屋门上听动静，急得有些冒汗。
正说着，走廊那边有个人一路小跑过来，从穿着来看，应该是物业的工人师傅。师傅拿着一大串钥匙，挑挑拣拣好一阵才找出道具室的那把，拧了几下终于把门打开了。
从门口观察，道具室并不大，里面是一排排的铁货架，上面放满了各种收纳纸箱。何姐、Kimi和小茜等人先迫不及待地查看状况，孙小圣和李出阳正想也进去一探究竟之际，就听屋里传来一阵惊叫。
孙小圣、李出阳和王木一冲进屋里，发现在道具室最里面那排货架旁边的空地上，躺着一个双目圆睁、面色发紫的中年男人。那人四肢呈明显的抽缩状，好像曾经垂死挣扎过，但已经毫无生命体征了。
这个气绝身亡的人正是程跃星的经纪人王传飞。
众人正慌乱之际，何姐接到一通电话，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怎么了？”身边的Kimi大声询问。
“程跃星到医院了，医生判定他死了！完了，全完了！我可给台里惹了大麻烦了！”说着她整个身子都瘫软在Kimi的怀里。Kimi撑不住，大喊小茜过来帮忙。但小茜显然已经魂飞魄散，跑到门口愣是不敢再进来，最后只能由王木一帮忙，先把何姐抬到隔壁的房间里休息。
当红小鲜肉和自己的经纪人命丧综艺节目组，想必是今天国内新闻的头版头条吧！孙小圣想，这会儿自己要是发条微博出去，立马就能变成流量之王。但事关刑事案件，他还是按捺住这个独家爆料的念头，先给队里打了电话，然后吩咐别的工作人员赶紧去通知台领导，之后保护好现场，在周围察看蛛丝马迹。
他们首先发现，王传飞的手机就扔在脚下。怕破坏现场给技术队添麻烦，孙小圣和李出阳都没动尸体和手机，只是蹑手蹑脚地在周围巡视了一圈。
然后他们又发现这间道具室的格局和隔壁安置何姐的休息室一样，没窗户，但是个套间，里面有个小卫生间。看来这里原来也是一间休息室，只不过后来转变功用，当了道具室了。所以这间屋子里并不像隔壁有沙发和茶几，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坚固整齐的铁质货架。
货架上是形形色色的纸箱子，以及一些规格比较大的道具。每个架子和纸箱子都用标签分门别类，整体看倒也算规整。离尸体最近的货架上摆放的都是今天这档节目所需的各种道具。孙小圣让王木一把Kimi和小茜找来，打算详细询问一下道具的状况。Kimi安顿好何姐就来了道具室，小茜却害怕得不行，打死也不敢进来，只是瑟瑟地缩在门口，让孙小圣有什么问题直接大声提，她一定知无不答。
孙小圣在道具架上随手翻着，发现上面都是一些古装或者异域风情的头饰和衣服，还有用木头或者泡沫做的各种仿真道具。这些东西在电视上看着甚是逼真，拿在手里实际上粗糙无比。孙小圣一不小心还被一把木头制作的大刀上的毛刺扎伤了手指，流了好几滴血。在确认这些道具没什么不妥后，他又看了一眼货架上的四个大硬纸盒子，然后要拿下来仔细察看。
“小心！”Kimi出声制止，然后告诉他，这四个盒子是今天节目中“蒙眼摸物”环节的道具。其实就是把一个硬纸盒子侧放，从上面开了一个供人伸进胳膊的圆口，然后再把供嘉宾“摸猜”的东西从侧面盒子本来的开合处放进去，最后封好。但由于张励泽和程跃星所需的道具里面有水，所以盒子一定要平稳地拿好，省得水洒出来。
孙小圣这时才想起来，张励泽摸的是泥鳅，程跃星摸的是鱿鱼。两样都是活物，还都是水产品，肯定是要放在缸里的。他小心翼翼地端下来一个比较重的盒子，借着灯光从盒子上面的洞往里一看，果然依稀看到了一只玻璃器皿。
李出阳这时问了Kimi一个问题：“两支战队总共六个人，为什么只准备了四个‘蒙眼摸物’盒子？”
门口躲着的小茜抢先答道：“是这样，除了张励泽和程跃星，另外四个嘉宾要摸的东西都比较简单，无非就是假发、键盘清洁泥之类的东西，在台下很快就能更换，所以我们给那四个人就只准备了两个盒子。而张励泽和程跃星要摸的是泥鳅和鱿鱼，里面又盛着水，他们的经纪人或者助理又要提前检查，所以他俩的盒子是固定的，装好就不能动了。我就是这个环节结束后想赶紧过来处理里面的活物，才发现道具室的门被锁住了。”
道具室里灯光有些昏暗，孙小圣看不太清每个盒子里的东西，便让工作人员帮忙把那四个盒子都运出去，放到隔壁的房间准备仔细检查一下。
“你觉得这几个盒子有问题？”李出阳小声问他。
“不光是这几个盒子，”孙小圣答着，又面向Kimi，“把刚才张励泽和程跃星两个人做饭的厨具、作料和剩下的食材都搬到隔壁去。”
没过多久，队里驾车赶来的技术员吴良睿和两名同事被工作人员带到了道具室门口。吴良睿朝他们挥舞着小胖手：“什么情况？我听说，好像是程跃星死了？不会是真的吧？”
孙小圣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嘚瑟发朋友圈啊！”
“微博上早就传开了，录节目的又不止你们几个观众。”吴良睿瞥了孙小圣一眼，然后又歪着脑袋打量尸体，“这也不是程跃星啊！”
“是他的经纪人，程跃星被送去医院了，不过也死了。”
“我去……”
“能看出什么来吗？”
吴良睿让手下先码放了几个痕迹标牌，然后拍照和画轮廓线，最后才翻动了一下尸体，说：“体表没发现伤口，尸体周围也没发现什么争斗痕迹——会不会是犯了急症猝死的？”
“不好说，程跃星也是这样，跳着舞突然就倒地不行了。两人不会同时心脏病发作吧？这也太诡异了！”
“发现尸体的时候，你们在现场吗？当时是什么状况？”
“可以说是一间密室。”孙小圣望了望这间狭小又封闭的屋子，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