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修仙界有自己的刻薄鬼
赵大嘴有些头痛，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师傅交差。
此行下山的北疆五个门派，跑遍北疆和东夷，只招到了五十一名新弟子。
其中有一个——赵大嘴扭头看了眼坐在牛车里、抱着自己包袱皮的魏西——还是个哑巴。
是个被自己招进青城派、天资奇差的哑巴。
可赵大嘴也没有办法。
青城派名声在外，在修仙界大大小小、正经不正经的排行榜上排名倒数。每五年的宗门大比更是整个修仙界的受气包，门下弟子以各种方式狠狠地摔在地上。
宗门实力低微的下场就是收不到好苗子，收不到好苗子的下场就是宗门实力进一步低微。
恶性循环，青城派的未来在赵大嘴眼里可谓酸甜苦辣一锅炖，毫无前途。
最近二十年宗门的招生标准已经变成能招多少是多少。但是，赵大嘴想了想自己带回来的这五个崽：资质最好的也离万法宗的门槛一步之遥。
今年他更是突破下限，收了个哑巴。
这哑巴总用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别人，赵大嘴偷摸吃零嘴都没有胃口了。
但是陈周偷偷找他照顾魏西——这个名字自然是魏老三告诉他的。
回宗门第一件事就是教这几个小孩识字，做好未来规划的赵大嘴咂咂嘴，他收了陈周三包自制的牛肉干，只能照顾好魏西。
好在魏西很好养活：每天给她干粮和水，处理好卫生，她便坐在那里转一根可能是从路边捡的细细的骨头，睡觉时则裹着发给新弟子的毛毡缩在篝火旁边。
唯一的问题是这姑娘同别的小孩没法交流，十六岁的赵大嘴很担心她会被排挤。
幸好这五个小孩来自不同的州府，彼此之间并不熟稔。赵大嘴也没有告诉他们仙缘石的结果，因为他们差不多的烂。
但这就让魏西的沉默变成了一种天才的标志。赵大嘴很满意地偷听到:“她是个沉默寡言的天才。”
带孩天才赵大嘴的美梦被他在怀心派停下的一个下午无情毁灭：赵三川这个小人给他美好但全是废柴的小队伍扔下了一枚炸弹。
“赵四方，我那在青城派当厨子的堂弟！”
赵大嘴那一刻发誓自己想用纵火法诀烧了堂兄身上的蓝色道袍：很明显怀心派把他身上的种种缺点都放大了。
“今年你成了青城派的大忽悠？”
“我没忽悠他们，”赵大嘴抱起了胳膊，“他们都是自己送上门的。还有我不是厨子，我只是研究如何最大限度地发挥食材的用处……”
“你就是个厨子，而且，你们门派最喜欢残羹剩饭，”赵三川从身后拉出来一个小姑娘，“正好这有一个，你把她带回青城派慢慢烂掉吧。”
那姑娘眉眼英气，鼻梁高得一看就不好惹，她恶狠狠地挣开了赵三川的手。
“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塞进你的嘴里！”
“是吗，秦枫，”赵三川笑得很嘲讽，“你能拿起来剑吗？对了，剑这种东西在青城派是烧火棍，你真需要跟我的好堂弟学一学。”
赵三川转过来薅掉了赵大嘴脑袋上的红色鸡毛，“我们大师兄已经和你们门派的掌门打了招呼。这姑娘现在归青城派了，快走不送！”
说完这句话，赵三川“砰”的一声将怀心派的大门关上。
秦枫咬着牙一脚踹在汉白玉大门上。
赵大嘴看着这个不好摆布的小姑娘，挤出个苦笑道：“秦姑娘，进了青城派尊严这种东西你还是省着点用吧。”
“是吗，”秦枫把自己的包袱皮甩到后背上，长眉上挑，“我要好好留着！”
“不仅如此我还要当上你们这个门派的掌门！在我成为天下第一剑修后，那时候估计你已经去陪你那复炸了百十来年的尊严！”
“复炸了百十来年？我绝对不会让你进我们系的大门，”赵大嘴耸了耸肩膀，从衣襟里掏出了一根绿色的鸡毛插在脑袋上。
“你想当掌门也容易，毕竟咱们的掌门看起来也没几年活头了，估计没几个人跟你抢。”
说罢赵大嘴做了个请的手势。秦枫第一次知道了百闻不如一见是什么意思：青城派的人自尊心低得令人发指！她气冲冲地跟着赵大嘴回到停在山脚的牛车处。
“这是什么？”秦枫指着牛车和它周围几个一脸菜色的孩子，震惊地质问赵大嘴。后者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招呼在一旁看护几个新弟子的林英豪准备继续赶路。
“你回答我呀？”
“这是牛车，没见过吗？”
秦枫气笑了，她抱着胳膊，剑就在怀里，让赵大嘴无端想起了赵三川。
“我当然没见过！青城派已经穷到用牛车了吗？这是噩梦吗？”
“我们穷到没有车！”赵大嘴把魏西放到牛车上，“牛是跟农耕系的青牛长老借的，车是我们厨房用来拉菜的。”
“大小姐，这之后也是你的门派，现在上车！你这个脾气才是最大的噩梦。”
秦枫冷笑了一声，打掉了赵大嘴帮她上车的手，把剑拍在车板上，两手一撑就上了车，她坐在车上冷酷地宣布要让赵大嘴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噩梦。
赵大嘴的噩梦开始了，这比他和师傅偷了隔壁雀鸟系的三只冰原鹊还糟糕。
要知道那次他可是被常年遛鸟的泼妇打断了腿。更糟糕的是他还要拖着断腿照顾自己被打的起不来床的师傅。
苍天，那三只鸟根本不好吃！
秦枫人是中午到的，晚上睡觉之前就已经嘲讽了队伍里的七个人。
这个刻薄的魔鬼！赵大嘴悲愤无比。
秦枫管那个米行老板八代单传的独苗叫米虫，他只是与饥荒不匹配的白胖而已！
秦枫给剩下的三个小男孩起了外号，分别是：一点亮、或许亮、以及借光，就因为这三个小男孩告诉了长得很漂亮的小姐姐自己“把手按在大石头上亮了一点/或许亮了/感觉是上一个人留下来的余晖。”
而秦枫听了之后大声地跟他们三个解释了仙缘石是用来干什么的，并且跟他们炫耀了自己石头“亮得跟太阳一样。”
赵大嘴也被这个刻薄的烧火棍嘲笑野鸡成精。
跟赵大嘴一块来的同门、平时看山门的、铁塔一般的林英豪则被秦枫叫做大闷葫芦。
因为小闷葫芦是一言不发的魏西。
终于，赵大嘴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