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疫疾蔓延
沈云的出现让屋内的众人吃了一惊，李老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年，见他虽然年少但却衣冠楚楚，气质不俗，当下神情露出几分郑重，道：“老夫李瑞，是这李家村的巫师，粗通医药之道，不知少郎君如何称呼？”
沈云礼貌作揖，道：“晚辈沈云，见过长者。”
此时，沈云心中依然挂念着老人所说的那番话，再次询问起赤沃的事情。
“看样子少郎君也对医理有所涉猎啊。”
李老微微颔首，道：不错，此症确为赤沃，每年洛河发水之后，便会伴随邪祟袭扰人间，附近的村子大多都会被赤沃缠身，阳气旺盛之人倒是能挺下来，但那些体虚火弱的百姓……”
“长者所说，不仅仅是这里，附近的村子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沈云听完之后，急忙问道。
“实不相瞒，老夫已经走过好几座村庄了，情况基本都是如此。”
李老摇摇头，慨叹不已。
情况这么严重？
沈云露出沉肃的目光，抬起头向着外面的村子看去。
难怪整个村子的百姓情况都有些反常，原来都是被赤沃缠身了，其实，说起来这种病状在前算不上什么，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痢疾”，说白了就是细菌感染引发的疾病。
这样来看的话，应该是洛河的水患导致水位上涨，各种腐烂的家畜或死人尸体感染了青屿山地域的水源，从而导致了大规模的痢疾病患。
当然，以前世的医疗手段，痢疾算不上什么大病，但是在古代，大周王朝的百姓染上这种疾病基本上无药可医。
至少，在这个时期，并没有发现治疗痢疾的药物。
房间里面，气氛一片沉重，只有床上男子的呻吟声，和李氏低声的啜泣，伴随着一种排泄物散发的恶臭回荡在空气里面。
“公子，求你救救我父亲，救救村里的百姓。”
李思走上前来，苦苦哀求道。
“唉……”
李老长叹一声，转头看向沈云，道：“赤沃之疾古来难医，小郎君真的有什么办法不成？”
“我也不清楚……”
沈云苦笑一声，随后脑海灵光一闪，迈步走出房门。
看着怀里的白蛇，沈云想了想后低声说道：“小白，你回青屿山一趟，将我在外面晾晒的黄连和甘草带过来给我……”
明显的是，白蛇虽然有灵智也能听懂沈云的话，但它却不知道什么是甘草，什么是黄连……睁着清澈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沈云，不得不说，很有一种没被知识污染过的纯美。
沈云拍了拍它的小脑袋，道：“去问阿初，她知道这些。”
这些天来沈云闲暇之刻就在青屿山游逛，倒是采了不少的药材，让阿初仔细整理好晾晒在外面，在山神庙中那丫头是除了他之外唯一知晓那些药材的侍仆。
白蛇点点头，瞬间化作一道白虹冲天而去，很快就消逝在了村子的天边。
回到屋中，沈云与李瑞又询问了一些话，然后安抚了一下李思的情绪，就走出小院，来到村子里面四处游逛，巡视着周围的情况。
截至今日，赤沃之疾已经出现三天了。
原本就贫苦的村庄，此时在病魔的肆虐下更加显得死气沉沉，路上的村民一个个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紧闭的大门后面，隐隐传来声声哭泣，偶尔间，还能看到几个村民拖着一具病死的百姓，用麻布盖着，朝着村子的外面走去。
而在村边郊外，更是有众多百姓聚在那里，将一具具尸体掩埋在坑里。
年幼的孩童，孱弱的老人，伏在地上悲声哀泣。
这副景象，让沈云心中有些发堵。
离开李家村后，沈云运转神力隐去了身形，随后施展御风仙术腾空而起，他并没有直接返回青屿山，而是继续去其他的村落中巡视。
在青屿山的范围地境内，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几十座村庄，沈云御风而行，在一下午的时间里迅速飞翔在诸多的村落上空，这次有了仙法的掩护他倒是不用担心自己被凡人发现，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随着沈云的视察，他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赤沃疫疾的影响，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除了李家村之外，基本上大多数村庄都发生了大范围的病症。
路过一座村庄的时候，沈云甚至在路边都看到了病死的百姓，老年丧子，夫亡妇埋，到处一片哀鸿遍野，那场面看上去颇为凄惨。
直到此刻，沈云终于深刻认识到了，一个妖魔会对凡间产生多大的祸乱。
这里还是青屿山地域。
若是在洛河附近，沈云无法想象那里的百姓，会是怎样的惨状。
最重要的是，如果不能控制住疫情，无疑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到时候，别说凡间的朝廷官府了，就算是他这个山神估计也要被镇守在卫国的城隍问责，毕竟这不仅是天灾人祸，而是妖魔作乱。
恶龙水患影响很大，沈云不知道其他地域的山神、土地会如何处置，但他却清楚自己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否则的话，一旦招致瘟鬼降临，那就不是能用凡间手段控制的了。
嗯……
天雷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幸而，沈云没有等多久，白蛇就从青屿山回来了。
“嘶……”
白蛇张开嘴，隔空吐出一堆药材，堆放在沈云的脚下。
“干得不错。”
看到白蛇邀功似的眼神，沈云笑着口头表扬了一下，这让白蛇地眯起眼睛缩回了自己的怀中。
沈云收好那些药材后，重新回到了男孩的家中，在李氏和男孩两人充满祈求和期待的目光中，沈云将药材取出来放在一旁，然后吩咐李氏取来一个陶罐，开始烧火煎药。
“少郎君，这是何药？当真能治疗赤沃？”
李瑞看着那些药材，眼中露出一丝奇怪和怀疑的神色。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药理依然延续着上古时期的巫医体系，医师虽然不再以“巫”自称，但依然从事于用咒术、符文、卜占、药草等方式治病驱邪，系统的医疗发展并不完善，后世的诸多药材都没有开发出来。
沈云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对于这位济世救人的老人也颇为尊重，耐着性质解释道：“这种药材名叫黄连，具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的功效，辅以甘草煎煮成汤，或许能治疗痢疾……嗯……赤沃之症。”
“当真？”
李瑞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具体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总归是有些效果的。”
沈云对黄连的药效也充满了期待，如果真的有用的话，那么将这药方传播出去，凡间百姓倒是不用再受痢疾的折磨了。
于是，在众人的耐心等待之中，李氏按照沈云的方法照看着药罐，终于将汤药煎煮完成。
当揭开盖子的那一刻，浓烈的药味与蒸汽逸散开去，隐隐之间，似乎有着朦胧的紫气在陶罐里氤氲。
下一刻。
天雷再响。
一道功德紫气从天而降，没入了沈云体内。
沈云无暇顾及功德，赶忙让李氏为床上的中年男子服药，然后和李瑞等人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躺在床上的男子口中的痛苦呻吟渐渐微弱，那张枯瘦苍白的脸庞也变得平和下去，见状李瑞大步走上前去，仔细查看着男子的情况，随后转过头面色复杂地看着沈云。
李瑞嘴皮一阵哆嗦，眼中的激动和惊愕溢于言表：“起作用了，起作用了！”
虽然没有立竿见影，但那中年男子的病情的确得到了好转，屋内紧悬的气氛立刻轻松起来。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一旁的李氏见状，喜极而泣，立刻拉着孩子不断地叩首拜谢。
苍天呐！
这药，真能治疗赤沃！
青屿山下的百姓有救了啊！
“少郎君，你可知你要救了多少百姓吗？”
口中一声高喝，李瑞忽然老泪纵横。
“长者过誉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药材还剩下一些，应该趁早多煮些汤药，去给村里的百姓服用。”
沈云摆摆手，出声说道。
“快！快去通知村民，都到宗族祠堂前聚集！”
事关整个村子的安危，李瑞嘶豪不敢怠慢，眼见有了活命的希望后立刻朝身边的侍童大喊道。
另一边，李思和侍童闻言急忙窜出房间，迈起大步快速在村落奔跑着，口中不断的大喊。
渐渐的，暮气沉沉的村庄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在男孩的呼喊下，村里的百姓纷纷推开房门，听闻有治疗赤沃的方法后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曙光，从大街小巷走出朝着村子中间的那株大树下面汇聚而去。
大树下的空地上，没多久就聚满了近百道村民的身影，一个个衣衫陈旧，面黄肌瘦，但眼中的光芒却极其明亮。
一堆篝火冉冉升起。
一个巨大的陶罐架在火上，煎煮着里面的药材。
李氏带着自己的孩子李思，陶罐旁边仔细看管着。
等待汤药煎好后，村民们端着陶碗按个上前领药，李瑞吩咐侍童上去帮忙，众人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用汤勺从陶罐中舀出棕褐色的药汁，依次盛入村民的碗中。
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沈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画面，心中的情绪颇为复杂。
在这个世界，纵然天上有神仙，也有灵丹妙药，但普通的凡人又如何能够接触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