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地下入口
田思思一下就推门冲进了屋子，桌上还摆着那个写着“灵”字的大风筝，床上却被褥凌乱，她知道田心胆小晚上一个人不敢睡，也许只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
可房间是空的，哪里都不见她的影子，田思思甚至去看了床底下。
田夫人摸了摸被子，是冷的，田心显然离开了有一段时间。
那种再也见不到田心的不详感又升了上来，田思思忽然冲出门外到了后边的茅厕，这外头的厕所她们主仆平时很少用，更不会半夜里出来用，但田思思还是想看一看。
结果当然还是没人。
田夫人已经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本来挂在墙上的一把镶玉佩剑，这是田思思平时用来练的。
“娘，她不在！”田思思显然慌了起来。
墙外厮杀声依旧，“我们不能等，从后门出去。”田夫人只淡淡道，然后加了句：“不许耍性子。”
田思思闭起了嘴没有耍性子，她再任性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后门同样没锁，那些天坚坊的铜锁掉了一地，田思思清楚不管田心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点穴掳走，应该都是通过这里。
田夫人先倾听片刻，然后再出去，月光下不远处躺着条人影，田思思一颗心立刻揪了起来！
一直等她们走近，才发现那不是田心。
但这个人她们都认识，是厨房烧火的郑六。
田思思明白，这又是一个奉她爹之命恪尽职守的护院人。
郑六左手捂着胸前，胸前插着一柄很小的飞刀，刀身几乎都没了进去。
即使他身上穿着革甲也没能挡住这一刀！
田夫人蹲身摸了摸郑六的脖颈，已经凉透，人已死了很久。
他僵硬的右手五指还紧紧握着腰刀，刀只拔出了三分之一，两眼圆睁脸上表情惊愕，仿佛至死都不相信对方有这么快的速度！
“这...这算暗器伤人么？”田思思动容道。
田夫人合上郑六的眼睛，又将飞刀用力拔出，站起身看了看，刀长四寸，并不特别，她叹了一声道：“好劲的力道！不过正面射过来，算不上暗算。”
“是东厂的人？”田思思又问，她感到疑惑，如果是杨品那伙人干的，早就拿田心当人质了，而且王大光也不可能一点没察觉。
田夫人摇摇头，同时迈开步子：“东厂的人一向狂妄自大，但很少用暗器，因为他们觉得不需要。”
田思思紧跟了上去，焦急道：“娘，你觉得是不是下手的人掳走了田心？”
田夫人身形加快：“不知道，快走，没时间耽搁！”
田思思只好加快速度，却又回头望了一眼，不知怎么，她感到那双一直在暗中注视自己的眼睛又在附近，这不是错觉，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她之前以为是那个大肉男，现在确定不是。
她们前行的是聚义堂的正反向，过了一些时候，田思思体力终于不支，停下来弯腰两手插着膝盖开始喘。
这里离山庄边缘已很近，再往外走就是高耸的围墙。
夜已很深，子时已到，这时几片散乱的乌云划过，遮住了些许月光，四周顿时暗淡下来。
这种暗淡对她们其实有利，“娘”田思思直起腰，小声道，“那里门外肯定有东厂的人”。
“我们并不出庄子”田夫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神秘的笑，“至少不是从地上”。
她带着田思思来到一处小径旁，走过去到一棵垂柳下，抽剑一刺！
刺入的不是树，而是树下的泥土，剑入七分，田思思似乎听到“咯”的一声。
随后“咔咔”轻响，小径的一段竟然裂开了！
田思思吓了一跳，她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个地下入口，原来传言是真的！
“快下去，思思！”田夫人拔剑踩土然后抄身回来，“石砖马上又会闭合！”
母女两个纵身入内，刚跳下来，头上的入口就重新封闭，田夫人从怀里摸出个火褶子燃起，田思思扫视四周，发现这里是一条通道的开端。
她们朝前只走了数丈，就进入一个不大也不小的房间，田夫人点燃四盏油灯，随后熄掉火褶。
“田心怎么办？”田思思想问却没说出来，她知道现在没有办法，于是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房间中央有张简陋的木桌，四边各有一张木椅，田夫人坐了下来，把剑搁在桌上，道：“暂时躲避的地方，我们在这里等。”
“等？等什么，等谁？”田思思也坐下。
田夫人没有回答，只是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长发，缓缓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无尽的疲倦。
这半天对于她而言实在太过漫长！
“爹该不会真的...”田思思望着母亲憔悴的样子，眼泪又在眶里打转。
“思思”田夫人凝视女儿，“你已经长大，经过去年的事你应该明白不是所有的事都会依照你的意愿发展，所以你对任何结果都应有心理准备。”
“嗯，我懂！”田思思抹了下眼角，用力点了点头。
“我们家大业大，就算没有震山陨，也难免会遭人觊觎...”
田夫人忽然打住，似乎发觉自己失言。
田思思果然道：“这么说真的有震山陨这种东西？”
田夫人又叹了一声，索性不再隐瞒，点了点头道：“确实有，我见过。”
田思思眼睛瞪大：“你真的见过，真的听到过它说人语？”
田夫人眼神变得深邃，道：“确实听到过，那真是非常奇怪的感觉。”
“奇怪在哪里？”
田夫人道：“那并不完全是石头，里面明显夹杂着金铁，石头没有嘴，它不是张口说话，更像是将声音直接传进人心里。”
田思思发觉自己的好奇心突然上来：“怎么会？难道是传音入密？”
田夫人摇摇头：“有点像，可又不完全是，很难形容那种听感。”
田思思眼睛更亮：“娘，现在不是正好也能去听听？你既然知道石头在哪里，我们悄悄去行不行？”
“不行！”田夫人很干脆地拒绝。
“为什么？”换作以往，田思思一定会问出这三个字，但现在的她已变得理智，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是傻话。
“思思，就算去了也没用。”田夫人道，“只有你爹在场，那声音才清晰，否则根本无法分辨说的是什么。”
然后她轻轻握住田思思的手，语重心长道：“你爹说过，田家历代家主都会将听到的天机记下来，定期秘密进宫去禀告皇上，然而不知多久前，这种传统却中断了。”
“为什么？”这次田思思终于问了出来。
田夫人道：“因为人变了。”
“什么意思，我们田家变了？”
“不是，天子家的家风变了，比如现今的皇上，据说只会整天待在内宫里做木匠活，对江山之事早已不闻不问。”田夫人道，“那么你觉得他还会有兴趣听什么关乎日后的天机么？”
“那些神乎其神的天机到底是什么？”田思思问。
田夫人道：“你爹讲过，听音一次减寿三月，所以他只在一年前带我去过一次震山陨的藏处，而且路上还蒙了我的眼睛。他将历次听音所获悉的内容记在秘本里，却从来没有让我看过。”
田思思点了点头，忽又道：“那你那次听到的天机是什么？”
田夫人脸上露出了犹豫，刚想开口说，就听“咔咔”声传来，外面的入口又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