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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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逃犯

次日一早,宅院就热闹了起来,一队府兵手持兵刃闯了进来。

公子衍的手下早就得了令,在陈郡之时如非有令否则不可轻易动手。

两方对峙,嵩山收起了以往的嬉笑,他脸黑如墨高声质问道:“你们这私闯世家宅邸,按律可是要打板子的。”

领头的方脸府兵一脸不屑回道:“那也要看是什么世家啊”他边说边打量着嵩山等人的衣着打扮,在心中默默归类于一般人家后,声音更是鄙夷“我们收到消息,说是这里有上头要找的人。”

他朝着身后的府兵们下了手势,十数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里要真是藏着上头要找的那人,那可是五百两白银啊!

嵩山紧了紧拳头:“你们陈郡的府兵可真是有派头,私人宅邸说搜查就搜查。”

方脸府兵瞥了瞥嘴:“我们可是谢氏府兵,你识相的话赶紧滚开,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抓你下狱了。”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了。”嵩山几人欺身一步,挡住了入院的走廊。

刀剑争鸣声响,府兵们利刃出鞘:“小小门第给脸不要脸,窝藏逃犯罪加一等,兄弟们给我冲进去。”

嵩山看着这些自不量力的人低笑出了声:“哪里来的逃犯?就凭你们还想入得了内院?”

嘈杂喧闹声传到了屋舍,王衍被扰了觉,眉心蹙了蹙朝着守在门口的柏山淡淡开口:“杀了。”

柏山得了令,正欲赶过去时,院门口传来的声音让王衍止住了他的步伐。

“住手”谢太傅中气十足的呵止住两方人马。

王衍眸底闪过一丝异色,就算是昨日那守城兵瞧见了折枝的样貌禀了上去,也不至于让谢太傅一大早就亲自过来的啊。

门口一时间乌泱泱聚集了一大群人。

谢太傅环顾四周,神情肃了几分,他担忧了几日月儿安危,如今不顾公务繁忙就赶来了这院子,一进门就见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可是听到这群府兵声称是谢家的人,还一口一个逃犯的。

“你们是我谢家的人?”他神色不悦的看向领头的府兵。

方脸府兵缩首如鹌鹑,之前那种嚣张模样早就跑的没影了,他嘴唇翕动,低声诺诺:“我们是夫人手下的兵卒,上头说的画像上的人都是逃犯。”他着急忙慌的从怀里拿出一副画像,上面正是谢风月和折枝的模样。

谢太傅脸都黑了,他怎么不知道他谢家女一两天光阴就成了逃犯呢?自家的府兵还能来搜查琅琊王氏子的院子了?

“胡言乱语,定是你们贪图功绩胡乱定罪。”他心里其实有点谱了,许是夫人悄悄下的令,可这人多口杂的,有些事情不能拿在明面上来说。

他指着那十数人朝着亲随开口:“这些人冒认我谢氏府兵,误我谢氏名声全部捉拿入狱。”

府兵们一听这话,脸都白了一个个的忙不连下跪,双手举起手上的兵刃:“家主,我们真是谢氏府兵啊,你们我们的刀刃上面都是有族徽的啊!”

谢太傅的唇都抿成了一条线:“押走!赶紧押走!”

他做完这些后,才朝着嵩山道:“这些人扰了公子衍清净了。”见嵩山面无表情并未开口承情,心中也是微恼。

继续又问道:“我儿风月可在贵处?”

嵩山冷着脸行礼:“禀谢家主,月女郎前几日同我家郎君在外游玩,昨夜又睡得晚些,现在可能还未起身。”

他说的是谢家主,并没有提及他的官职,才让谢太傅表情舒缓了一些。

“原来是同公子衍出去了,那孩子也不向家里支会一声,害的我与她母亲好找一番。”他像是默认下了嵩山的话,接着话茬回道。

不相干的人全都清理完后,嵩山这才领着他进了内院。

“谢家主稍等,我这就去禀我家郎君。”嵩山弯腰行礼后立刻退了出去。

谢太傅脸上一片不拘小节的模样,眼神却落在刚上的新茶上:“这王氏真是欺人太甚,一个嫡支子也敢让他谢家主等着了,连这茶都不是现烹的。”

公子衍带着谢风月姗姗来迟,谢太傅紧盯着二人一同行走的身影,目光中的不悦又多了几分,他不会对公子衍发难,那就只能朝着谢风月发泄了。

“月儿你娘亲不是说你最为懂事了吗,怎么会夜不归宿流连在公子衍的府邸!”他语带责备。

谢风月眼睫刷过神色不愉的谢太傅,清水明润,眨了眨。

她忽地跪下,泪水盈于眼眶:“父亲,我不愿嫁给吴王,我与公子衍情投意合,还望父亲成全。”

公子衍没想到这女郎突然唱这么一出戏,来时的路上不是说好,她就简单认个错,有事他担着吗?

他垂目看向她,袅袅身姿连拜礼都行的这般美妙,暗叹了一声:“看来她还是信不过他,不愿将吴宫之事全权托付于他。”

谢太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跪礼惊到了,他脚步一动就想下去扶起她,可一想到吴宫之事,事关谢家百年基业,又关乎他对柳母的承诺,硬生生止步了。

“你起来说话,这动不动就下跪的,哪里还有谢家女的风骨。”他僵硬开口。

谢风月依旧叩首不起,语调可怜又凄凉:“不瞒父亲,我这几日并不是与公子衍在一起,是我..我逃了出去。”

谢太傅皱眉,没想到她会亲手掀开这层遮羞布,如今的世家女,于郎君在外留宿也比去外头那污遭世道裹过一圈来的好。

他看着谢风月俯首的模样,心中染上了怒意。他是对这女儿有愧,可不代表她能凌驾于谢家脸上之上。

谢风月随即开口“我在外头时,见着那些平头百姓们合家欢聚,艳羡不已。可一想到自己..”她声音如泣如诉:“自己..与母亲相隔千里,五月就是母亲寿诞了,以前我都在的...”她声音越说越低。

谢太傅经他提醒才想起,五月初八确实是柳儿生日,他捏着眉心问道:“你是想去同她过寿诞,才跑出去的吗?”

谢风月不接他递来的梯子,抬首目光炽热:“这只是其一,我是想让母亲也知道如今我也有了心仪的郎君,也要同她一样不得不另嫁他人了。”

这话就像一柄巨斧狠狠砸在谢太傅的心口,他呼吸艰难神色复杂的看向谢风月:“你..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