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未来是你们的
在场的家长们经过商量后一致认为比赛最终的结果还是按照场上比分决定，志强教练的队伍赢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比赛的奖杯虽然已经被刻好兴趣班队伍的名字，但小朋友们还是欣然接受了他们人生中获得的第一座奖杯。
在离开之前，两个队伍的小朋友混合在一起，在足球场上一起踢球玩乐，此刻在他们之间没有家庭背景之分，也没有装备教育之别，只是一群喜欢踢足球的小朋友。
心怡站在场边，一脸姨母笑，“看看，这都是中国足球的未来啊。”
“是不是国足的未来我不知道，至少他们在人生比赛的开局阶段就取得领先了。”吴东站在心怡的身边，也感慨道。
心怡看了一眼吴东，“没想到东哥演讲起来还挺有感染力的，我都把自己幻想成有小孩的家长了。”
“别，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吴东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便连忙转移，“我看你身姿挺矫健的，练过？”
“我大学的时候可是我们院队的主力前锋，只是研究生的学校里没有女足，就没再踢下去了。”
“你应该继续坚持下去的，踢球对身体也挺有好处的。”吴东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运用直男思维来随机应变。
“得了吧，两条腿全是伤。再看吧，也许后面俱乐部就有女队了呢。”
吴东没有再接话，目光直视场上玩闹中的潇潇，他的心情一个多月以来在今天是最舒坦的一次，也许是因为和心怡讲了那么多句话，也许是见到了挂念已久的教练，又或许是讲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晚饭的时候，吴东还是坚持要带着志强教练的孩子们去吃麦当劳，当然前提是紧急找罗杰借了一千块钱。心怡带着十多个孩子坐在一堆，而吴东则和志强教练单独坐在一边的小桌子上。
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见到教练，吴东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是许鹏，一定要有严格的自我管理意识，但当看见教练脸上的皱纹和头顶斑白的头发时，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在眼睛里打圈，吴东猛地往嘴里塞了几根薯条这才平复了一些。
教练首先打破了僵局，“听你说你是在一家中冠俱乐部踢球？”
“嗯，就在迎江。”
“噢，不错不错。”
“那您呢，您也是在迎江下面哪个区县？”
“嗯，望江区，就在北边。”
“噢，也挺不错的。”
两个人回合制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尬聊着，场面尴尬到了极点，吴东拼命往嘴里塞薯条，不过薯条也确实好吃。
薯条吃完了，吴东也不得不重新回到聊天上，“对了，听您说您之前是带青训队的，那他们情况还好吗？”吴东试探性地问道。
“别提他们了，一线队都解散小半年了，欠我的工资至今都还没有着落。”
“那队都散了，球员们不就……”
说起球员，志强教练的脸上露出沮丧之意，他叹了一口气，“我离开球队之后身体越来越差，不想让他们担心就一直没跟他们联系，也不知道这群猴崽子们混得怎么样了。”
混得不怎么样，吴东在心里暗自吐槽自己。
“您之前是带的哪个队的青训来着？”
教练小声对吴东耳语一番，但其实吴东心里明明知道答案，但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随后又切换成叹息，最后又来一个思索的表情，短短五秒之内三个表情切换，颇有影帝风采。
“你们俱乐部好像有个人来我们队试训过，叫许鹏来着。”
“许鹏，对对，是我带的球员。”教练很是惊喜，“怎么样，他过了没？”
吴东惋惜地摇摇头，教练也是一脸可惜，“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这孩子要强得很，平时我都舍不得骂他，你说万一他要是一处都没选上，那他得受多大的打击啊。”
“年轻人受受打击挺好的，磨磨性子。”吴东的话是一种回应，也是一种自嘲。
“你是不知道这孩子命挺苦的，十多岁父母就离了婚，逢年过节有家不能回，他受的打击够多了。可惜我现在自己过得也不太平，没办法帮帮他。”
听着听着吴东的鼻子感到强烈的酸楚感，他侧着脑袋不让教练看到自己眼里的泪花，“没事您不用担心，他过得挺好的，还跟南方一家中冠俱乐部签了合同。”
“那我就放心了，我对他还是抱有很高的期望的。”
“不过他最近遇到一点状况。”
“什么状况？”教练很是上心。
“他……他踢不上主力，而且和队里队友们的关系也挺差的。”
“这算什么事，国内23岁都还算是年轻球员，他才20就急着踢主力，我看他是青年队主力踢多了一时间适应不了替补的身份。至于队里面的关系，不管是主力还是替补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将心比心，真诚对待他人，别人自然也会真诚对待你。”
吴东没有作答，在心里慢慢品读教练的这句话，“算了别提这个衰人了，聊聊您吧，您是怎么遇上这群小朋友的呢？”
吴东看向小朋友那边，心怡正化身孩子王带着十几个孩子嬉笑打闹着。
“说起来也是巧合，我一个老朋友正在参与一个全国范围内基层孩子的青训计划，就是要帮助那些家庭条件不好但喜欢足球的小朋友，正好迎江这边缺一个教练我又刚好失业，我就过来了。”
听到这个计划，吴东眼前一亮，心里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但他也清楚这一项范围大时间久的计划所需成本之高绝对不是几个人就能组织起来的。吴东当年加入青训队时父母还没有离婚，一共是交了好几万才获得了进入青训队的名额，还不算后续的借读费、培养费和食宿费，这个数字还是后来父母闹离婚吵架时吴东从他们口中得知的。
“那得花不少钱吧。”
“钱的事他们不让我操心，说这个计划是有政府和爱心人士在资助，所以我平时也不带他们乱花钱，这次如果不是你请客，估计我都不会带他们来吃麦当劳。”
吴东笑了笑，心里满是感动和感慨，也许这群孩子的命运就会被这项计划所改变，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影响。
“这个计划叫什么名字呢，我也做不了啥，就想捐点钱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
“叫雏鹰计划，你去网上搜搜就能搜到。”教练听着话开心了，举起桌上的可乐对着吴东，“我替孩子们先谢谢你，来我敬你一杯。”
吴东也举起可乐，和教练的碰在一起，“我才应该谢谢您。”
吃完晚饭，志强教练带着孩子们准备去坐车，租的一辆公交车送他们回县城。吴东牵着潇潇，和孩子们一个一个告别，小朋友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微笑，看上去对这次比赛之旅很是难忘。
志强教练走在最后，和吴东进行告别。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教练会是什么时候，吴东有些舍不得，握教练手的劲都比平时大了不少。
“谢谢您教练，谢谢您为足球做出的贡献。”谢谢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吴东在心里默默又感谢了一遍。
“我没有什么值得被谢的，要谢就去谢那些为足球发展四处奔波，奉献一生的人吧。”
“嗯。”吴东有力地回应道。
“对了，麻烦你帮我给许鹏捎句话。”
“什么话？”
“你告诉他我不在意他踢得好不好，我只在意他在场下有没有努力训练，在场上有没有全力奔跑，如果没有或者找了一堆借口，那就让他不要说是我带出来的。”
吴东怔住了，他感到羞愧和为难，现在的他配不上教练那么高的期望。
“不过，我更希望他能踢得快乐，如果他觉得踢球快乐，那就去踢，如果踢球不快乐，那……那也请你及时转告我，我去揍他。”
吴东和教练相视一笑，教练在性格上还是没变，随时能在正经和不正经之间切换，吴东也算安心了。
回去的路上，吴东坐在后排怀里抱着潇潇，心里还在反复琢磨今天教练说的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踢球到底是快乐还是不快乐呢？自己现在的表现和态度是否对得起教练对他的期望呢？
“爸爸，我队友们都说想来看你的比赛。”潇潇突然仰起头对吴东说道。
“嗯。”吴东心不在焉地随便应付到，“嗯！？”
“这事怪我。”驾驶位的心怡主动认错，“我跟家长们推荐了一下我们俱乐部，然后小朋友们都吵着要来了。”
“挺好的，球迷就是要从孩子开始培养。”吴东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却是无比忐忑，下周中冠联赛迎江赛区就要开打，但吴东却完全没有一点大战来临前的心态，自己还要不要再去拼一次，吴东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爸爸，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表现哦。”潇潇睁大水灵灵的双眼，眼神里透出期待。
吴东摸摸潇潇的头，挤出一丝笑容，“我会好好表现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