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是谁
比分最终定格在2-3，下半场换上主力后的迎江城市队将场上形势拉了回来，但也是形成僵持阶段。下半场唐正龙凭借着个人能力连进两球将比分扳平，但在比赛尾声张塞星也打入一球绝杀比赛。如果没有上半场吴东失误导致的两次丢球，也许形式就会大不相同，但竞技体育充满魅力的一点就是它没有如果，这也是它残酷的一点。
终场哨声响起，大家都站起身来收拾装备朝更衣室赶，吴东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里等着队友们走完他才准备走。
罗杰走近他的身旁，看着吴东像个失败者一样低垂着头，说道。
“去年受那么重的伤现在还能上场踢球就已经很不错了，不是我想打击你，你量力而行吧。”说完罗杰便先行离开。
在此刻吴东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心里清楚的明白，即使他耗费精力在几个星期的时间内将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但他大脑里的意识也就是球商是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到最佳水平的。
吴东站起身来缓慢朝球员通道前行，才发现将其打爆的张赛星还在球员通道处站着，看上去是在等吴东。看到吴东走近，张赛星连忙迎上去打招呼。
“东哥，好久不见了。”张赛星脸上洋溢着的热情看上去不像是假的，关于吴东之前的人际关系网他是一概不知，这才是最让吴东头疼烦恼的事情。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吴东脸上勉强挤出微笑，也向张赛星回以招呼。
张赛星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和吴东两人并排往球员通道里走。
“去年听说你受了重伤我爸一直在催我来问候你，刚好今天青年队和你们有比赛，我就申请一起来了。”
“你爸……”吴东欲言又止，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引起不必要的尴尬。
“我爸身子骨硬朗着呐，等东哥你哪天有空了记得来看望下他老人家。”
“一定的一定的。”吴东尴尬地赔笑，脑袋里面却是一团浆糊，可惜只是光继承身子，如果能把记忆也继承那就完美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尴尬和无助。
“当年多亏东哥，不然我都不一定走上足球这条道路，我爸就一直在说……”从球场走回更衣室的路不长，但一路上都是张赛星滔滔不绝的在讲述过去的往事，吴东听得很懵，不知道回些什么只有频频点头和用嗯回答。
吴东最后一个回到更衣室，一进门的他就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吴东也感受到了来自队友们的目光，吴东这也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也许是处于关系不熟或者吴东的球队地位比较边缘的缘故，队友们并没有直接站出来对吴东表达不满，况且这还仅仅只是一场友谊赛，也许有避免伤和气的出发点。
教练李轩也仅仅是在赛后的讲话中提了两嘴关于吴东的失误，更多的内容还得等到训练时的战术分析上去进行复盘。
但经理杨冠中却没有要轻易放大家离开的意思，他的职务说是经理，但将领队的活也差不多干了，当然除了那些跑腿的脏活累活。
在一番关于拼搏和努力的演说之后，杨冠中话锋一转，语气有些不对劲。
“输球固然不能接受，但最不能让人接受的那就是输人。”
“有的球员在场上不出工出力，到了场下居然还和对方的球员勾肩搭背，有说有笑，这像是会在场上拼命的样子吗？这对得起其他球员在场上九十分钟的拼搏吗？”
吴东猛地抬起头，他知道这正是说的自己，没想到居然被误会得这么严重，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出面解释一下。
杨冠中继续说道，“我甚至怀疑，咱们是不是有球员在踢默契球，故意输给对方！”
杨冠中再次怒拍桌面，让一些低头走神的人都吓了一跳，吴东更是内心紧绷，生怕下一秒就要把自己拉出来当众处刑。
“这种事情我不允许咱们队里还会有第二次出现！”说完杨冠中径直走出更衣室，他用力地拉开门，门反弹回来重重地砸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在鸦雀无声的房间里像一声雷暴将所有人震在原地。
等杨冠中走远，李轩慢悠悠站出来让大家收拾好就离开，在下一场的友谊赛之前球队给大家放了一天假期。
虽然李轩是教练，是啥日常训练和战术安排的领导者，但吴东看得出来杨冠中绝对也在其中占到不少的决策权，平日的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在杨冠中面前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有一个说法能够成立，那就是杨冠中的背景不容小觑。
球队的众人坐大巴回到训练基地，然后再各自离开。吴东还是坐罗杰的车回家，但这次车上的两人没有像之前回家那样兴奋和轻松，更多的是疲惫。
车上，副驾驶位置的吴东用手机搜索着张赛星的信息，他实在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交集。
罗杰看出了吴东脸上的忧愁，问道：“怎么啦球星？”
“如果一个比我小二十岁的年轻人突然来和我套近乎，你觉得会有什么原因？”
“二十岁？说不定他爸和你有什么交集。”
“交集？”
“对啊，说不定十多年前你和他爸当过队友什么的。”
吴东觉得罗杰的话说的有道理，打开了手机的的足球软件，找到自己的个人界面，从履历上看看有没有能发掘的信息。
“不会真有人这么自恋看自己的球员界面吧。”罗杰瞟到吴东的手机界面，嘲笑道。
吴东没有理罗杰，而是自顾自地开始点击屏幕，当他点击到迎江城市队的新闻界面上，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便是新赛季中冠联赛部分球队的报名信息，其中一支球队的名字叫云城狮虎队，吴东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他曾经试训过的球队，食宿费也是最贵的，高达200每天。不过后来球队并没有向他抛出橄榄枝，也就不了了之了。
吴东在那次试训里认识了一个特别友好的朋友，他点进这则新闻想要看看那个朋友是否报名了新赛季的中冠，但在其球员报名列表中有一个名字让吴东看到心脏停止了一秒——许鹏。
吴东一下子脸色苍白，把罗杰着实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吴东要不要停车休息一会。吴东愣神一会之后摇头让罗杰继续开，今晚不一起吃饭，自己要先回去休息，罗杰看到吴东这个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照做。
独自回到家里，吴东顾不得满身的疲惫，连忙在手机上用短视频账号找到许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长久以来没怎么关注许鹏，现在点进他的个人界面，他的主页里全是他个人踢球的短视频段子，已经收获了一百多个粉丝。视频中的人陌生又熟悉，视频里的一举一动让他感到恶心，而身份被占用这件事让吴东感到害怕和无助。
愤怒占据了吴东的身体，他头脑发热但手脚感到冰凉，手颤颤巍巍着点进许鹏的私信界面，手指不受控制在发抖，吴东狠狠抽了自己右手几下，才勉强稳定下来。
[说好的回来解决事情呢？为什么我在别的球队名单里看到了你。]
过了一会，许鹏那边发来了消息。
[你是？]
吴东气到浑身发抖。
[你别跟我装傻，你欠的五百万债务、你的前妻和你的孩子你都不管了吗！？]
[抱歉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不清楚，你应该是找错人了吧，我才十九岁，哪来的老婆和孩子。]
吴东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呼吸愈发急促，他心里委屈得不行，胃突然疼了出来，明明什么也没吃，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在体内翻涌。
[你少给我装蒜！你别以为你在这里装傻我就找不到你。]
[我已经将聊天记录截图保存，必要时候我会报警保护我的安全。]
吴东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他愤怒地在屏幕里打出三个字的脏话，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拉黑。
吴东绝望地怒吼长啸，把手中的手机用力朝身前一甩，手机重重砸到面前的电视上，将电视的屏幕砸出一块彩色条纹的竖痕来。
也许从今往后，吴东将永远是吴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