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丹胎
“竟然是肉灵尸！”
那两位掌柜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已经萌生了退意。
陆文饶朝土坑里瞅了瞅。
他到了深山后，知道了很多以前书本上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太岁就分作黑太岁，白太岁，青太岁和血太岁。
但黄太岁还是第一次听说。
婆婆也笑呵呵道：“太岁有五类，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黑太岁是不能吃的，吃了会癔症。白青血三种太岁则能增长气血，是大补的灵材。”
“而黄太岁就很特殊。”
“它是的活的，如果养炼得当，甚至能重新长成一座太岁山。”
“因为黄太岁大多形似丹丸，遍布紫金，所以黄太岁又被称作「紫金丹」，那可是好东西咧。”
说完婆婆望向坑底那两尊人形一样的东西，眼神惋惜：“用血肉煞养紫金丹，糟践了。”
“这是有人想要借黄太岁孕育新身，从而换躯移魂，以谋新生。”
陆文长见识了：“那这东西怎么处理？”
“烧了它！”孟婆婆拿出一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后血符黄纸“唰”地一声爆燃。
孟婆婆把符纸一扔。
土坑里的肉灵尸瞬间被点燃。
“煞！！！”
被符火灼烧，坑里那两个人形的黄太岁竟然跟人一样受痛发出凄厉呼喊。
另外两位掌柜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跳：“孟婆婆！这肉灵尸吐纳肉煞，聚肉而生，除非化去煞气不然杀不死啊。”
“咱们还是回去搬救兵吧。”
孟婆婆巍然不动。
肉灵尸对寻常人来说确实棘手，但他旁边有陆夫子……
怕甚？
符火灼烧下，肉灵尸竟然一下跳起来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
而两具肉灵尸中间竟然有一根风干的食道管连接着。
孟婆婆眼神一凝：“把肉灵尸里的镇物挖出来烧了，就能破了压胜术。”
而厌胜术一旦被破，下厌者必遭厌火反噬。
那寨子里的邪术瘟疫自然也就解了。
但不等众人动作，那两具肉灵尸竟然跟蜡像一样融化了，一个个肉芽从肉灵尸身上长出，然后那些肉芽彼此吸引纠缠，最终以食道管为桥梁连接融合。
“呼——”
一口煞气呼出，两具肉灵尸合二为一。
身上浓郁的煞气直接熄灭了符火。
下一瞬，
肉灵尸猝然而动，一只手臂化作尖锥捅向孟婆婆。
“放肆！”
陆文体内《浩然真功》轰然而动，朦朦清光从他周身散出，将陆文包裹其中。
那清光涌动中，隐见日月星辰，山川河岳，蔚然浩荡！
陆文抬手打出一掌——
“砰！”
肉灵尸刺出的肉锥被陆文一掌拍成肉泥。
肉灵尸：“？”
这还是陆文练成浩然真气后第一次跟人实打实的斗法，没想到自己的掌力竟然这么强。
关键是自己的浩然真气好像对这邪物有很强的克制效果，肉灵尸那拍烂的胳膊不断蠕动膨胀，想要重新长出一只胳膊，但被拍烂的胳膊断口处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挠肉灵尸的再生。
“就这？”
前面孟婆婆说的那么玄乎。
那两个掌柜也那么小心谨慎，还以为这是什么棘手的邪物呢。
而陆文随手一掌拍烂肉锥后，刚才默默把众人护至身前的那两位掌柜面露骇然……
先天高手？
而且是接引了极其上品先天之炁的先天高手！
怪不得孟婆婆他们有恃无恐。
两位掌柜心底思绪翻涌，神色凝重。
陆文踏出一步，准备把这邪物彻底灭杀。
“且慢。”
旁边的金蟾童子忽然出声制止：“道友，这黄太岁难得一见，而且都已经养成肉灵尸了，就这么灭杀了实在可惜。”
“不如把它练成丹胎。”
虽然不知道丹胎是什么，但陆文还是配合道：“要我怎么做？”
“别让他逃了。”金蟾童子张嘴吐出一枚狮首咬剑的八卦铜镜：“这玩意儿会遁地。”
当金蟾童子也展露气息后，
那具合二为一的肉灵尸察觉到了危机，毫不犹豫就往土里钻去。
旁边蛇女红麝也掐诀打出一道猩红光雾钻进土里，布下天罗地网把肉灵尸困住。
肉灵尸重新钻回地面，周身煞气涌动想要破开猩红光雾。
但陆文也随即五指箕张，道道朦朦清气化作牢笼把肉灵尸封锁起来。
也就在此刻，
金蟾童子头顶的瑞狮咬剑八卦镜忽地绽放浓郁金光，金光如火倾斜而下，笼罩在肉灵尸身上。
“煞！！！”
肉灵尸发出凄厉嚎叫，金光灼烧下，股股黑烟从肉灵尸身上不断升腾。
扭曲丑陋的肉身也在金火灼烧下不断剥落，污泥般掉在地上。
肉灵尸已逃无可逃。
厌胜也被破掉了。
天空中迅速生出一片片暗红火云，一道凡胎肉眼看不见的通天火柱“忽”地从火烧云中倾斜而下，落在下厌者身上。
“哞——”
七天女山中忽然传出凄厉嚎叫。
红麝听到这动静后阴森笑道：“原来是那头老黑鹿下厌。”
七天女山中邪祟众多。
红麝口中那头“老黑鹿”也是七天女山里的邪祟，本体是一头通体漆黑的雄鹿，活了很久。
看来是那头黑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下了这手“化骨龙厌”，然后以镇物吸煞养肉，企图换躯移魂，重获新生。
可惜撞见陆文他们了。
虽然厌胜被破，对方还被厌火反噬。
那那头黑鹿却仍旧不打算放弃。
厌火垂落处，一颗表面布满裂纹的鹿丹迎火而上，转瞬化作黑风朝着陆文他们袭来。
红麝轻笑一声，眉眼流转就掐诀施展请仙法门。
“啸——”
七天女山中忽然山林震动，猩红光雾犹如狼烟冲霄而起，瞬间化作一条撑天踏地的红色巨蛇，巨蛇张嘴一吸，就把那股黑风吸入蛇口。
随后红色巨蛇身躯一盘，重新落回群山当中。
那头黑鹿精怪的临死反扑就这么被破了。
前后不过几息，
天上黑风阴云相继散去，天光显露，万里朗朗。
而在金火煅烧熔炼下，那具肉灵尸身上的煞气被洗练干净，腐肉浊气也被悉数剥离，最终变成一颗脑袋大，表面紫金相间的圆球。
陆文看向圆球，
圆球表面紫金之气仿佛云纹，甚至还在缓缓流转。
而在紫金云纹下，似乎还有一具小小婴儿。
婴儿正环抱双膝，闭目休息。
这就是丹胎？
陆文好奇道：“这有什么用？”
金蟾童子刚才消耗了大量的香火神力，冷淡倨傲的脸蛋儿有些疲倦：“我传你一门分身炼化术，然后将自身精血用真气裹住送入丹胎，就能将其练成分身。”
“之后把丹胎放在灵庙里受供，百日降生，生而为神。”
这种人为催生的生命，虽有九窍，但八门不全。
是不能修炼玄门正法的。
但陆文如今被赵家寨数千人供奉，正好可以用这具化身来修炼香火神道。
虽然肉生成圣的玄门正统碾压其余道统，但多一具化身就多一分实力。
而且，
香火神道修炼到极致，未必就弱了。
陆文当即按照金蟾童子传授的分身法门祭炼这颗丹胎。
金蟾童子忙完看向蛇女红麝：“那头老黑鹿的鹿丹被你吞了，他洞府里的东西可就都归我了。”
“嘻~”
红麝掐着金蟾童子肉嘟嘟脸颊：“姐姐都依你呢~”
“烦！”
金蟾童子一把甩开红麝皓腕。
旁边，那两位掌柜沉默了好久。
危机危机，既有危险，也有机遇。
只要解决危险就能得到机遇，而现在危险解除了，但机遇却跟他们没有丝毫关系……明明是他们先来的！
虽然眼红，但这两位却不敢争夺。
他们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之前他们以为那个相貌俊秀的年轻后生是孟婆婆的学徒，但现在看来，那年轻后生才是导致赵家寨异军突起的能人。
就是不知道这位什么来历……
难道鹅城黄府和五老会的破败也跟他有关？
剑南道要变天了？
两位掌柜心底翻江倒海，但面上却只是阴沉了些。
等陆文祭炼完丹胎，这两位掌柜就拱手道别，匆匆离去了！
之前他们关于赵家寨的推测可能完全不对！
这事儿必须上报！
等那两位掌柜走远后，陆文把祭炼好的丹胎交给蛇女抱着，然后思索道：“你们说，这是有人故意布局害我们，还是巧了？”
如果是巧合，那都好说。
如果不是……
在拜太岁前夕搞这种幺蛾子，那就是要断他陆文的财路啊。
断人财路就是断人道途，断人道途便如杀人父母。
真要这样，那陆文不能放过对方。
蛇女和童子对视一眼，不太确定：“应该是巧了吧？”
那头老黑鹿自知命不久矣，所以布了这个局。
然后又因为鹅城的变故，导致附近州府纷纷躁动，准备成为下一个五老会。
于是引发了后面的捕奴抢人事件。
刘家寨距离赵家寨不远，怕被逮去成为矿奴，所以投奔赵家寨……
一切都很合理。
孟婆婆也说道：“而且又不止咱们寨子糟了害，那两位掌柜比我们来得还早哩。”
陆文点点头：“有道理。”
“厌胜已除，咱们回去了。”
说完陆文转身就走。
……
约莫一刻钟后，刚刚离开的陆文他们忽然又凭空出现在刘家寨里。
陆文又四处看了看后笑道：“看来是我多疑了。”
说完就再次带着大伙儿离开刘家寨了。
足足过了三刻钟后，
刘家寨内，刚刚挖出肉灵尸的土坑下面，忽然土壤隆起，一只浑身雪白的大刺猬钻了出来，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位老态龙钟，满头白发的老奶奶。
正是陆文拜山头时见过一面的白姥姥。
白姥姥眼神阴沉，哼了一声：“那后生年纪轻轻却这么谨慎……”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
白姥姥心底得意，就准备离开刘家寨。
可忽然，白姥姥猛地回头，就看到刚才已经离开的陆文他们竟然又回来！
白姥姥满心骇然：“你们不是走了吗！”
她十分确信，刚才陆文他们是真真切切的走了。
陆文笑道：“是走了，但谁也没说我们不能回来啊。”
白姥姥：“……”
这小子！
疑心病这么重的吗！
她的布置明明已经十分合理，顺乎自然，可这小子为什么还是心生怀疑了？
白姥姥阴沉道：“我是哪儿出了错漏，让你察觉到了？”
陆文解惑道：“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很多捕奴队，而且那两位掌柜的出现也说明，捕奴队已经抓到刘家寨了，可刘家寨那群山民还是躲过捕捉，跑到了赵家寨。”
“虽然也有不少山民逃过了捕奴队的搜索，但能逃脱的很多都是些青壮男女。”
“但从刘家寨里逃出来的人里……老少都有。”
陆文背手问道：“你说，是他们运气好，还是有人帮他们？”
“再联想这里的厌胜局……”陆文笑道：“我很难不多想啊。”
陆文说完，
他旁边的蛇女红麝忽地脸色一变，那风情流转的气质忽地变的冰冷肃杀起来，是红衣娘娘神降到红麝身上了：“老刺毛，我找你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是逮着你了。”
白姥姥眼神阴沉：“是啊，终究还是碰上了。”
“自从你占我庙宇，杀我子孙，到现在也快五十年啦。这五十年里……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盼你不得好死啊！老长虫！！”
陆文对柳家和白家的过往没兴趣。
但既然他已经跟柳红泥结成同舟道友，那对方的麻烦就是自己的麻烦了。
如果背信弃义，
是会遭受反噬的。
所以陆文《浩然真功》悄然运转，朦朦清辉如火腾腾，笼罩全身。
金蟾童子也悄然请来山海蟾神降，悄然站到另一边，跟陆文，红衣娘娘三人对白姥姥形成围绞之势。
“一个先天，两个神念分身，还有一个元尘宫不成器的弟子，凭你们也想拿我真身？”
“狂妄。”
白姥姥身上气息刹那升腾，一黑一白两股精气飘摇而出，竟在白姥姥头顶融成两条彼此缠绕，相互追逐的阴阳鱼。
红衣娘娘提醒道：“白家内生双息，白主生，黑主瘟，妙用非常！千万不要被双息沾染！”
话音落，
红衣娘娘发出尖啸，霎时间刘家寨地面狂震，土石迸溅！
“老刺毛！我要炼你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