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傲娇和嫌疑人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迷人的关东夜里，东京都的私立学园天台之上，正有一场关乎男子高中生性命的大戏逐渐拉开帷幕。
静谧的空气里满是风的痕迹，从天台上方向下俯瞰，繁华的都市夜景被人尽收眼底。
“至于吗，只是一个社团而已，没必要杀人灭口吧？！”
“我有说只是因为社团的关系吗？”一只冰冷的枪管被八重镜抵在自己的脸上，她目露困惑歪着脑袋，“你刚刚可是把我的初吻夺走了，就这一条就可以说是死罪。”
“还有王法吗？！”见崎悠激动地说，“明明是你馋我身子，主动吻过来的！况且我这也是初吻啊，怎么想你都不算亏吧？”
“怎么会，你是一介平民，而我是警视厅局长的独生女，全知全能的千金大小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话？”
“不讲理！”见崎悠指着她。
八重镜笑了下，“行啦，我就是不讲理，不过那又如何？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你拿走我初吻的事实……”
她重新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接下来我要开枪了，如果我活下来了，你就完蛋了，如果……”
“这还用问，你会不知道哪把枪没有子弹吗？你就是诚心想杀了我！”
“是吗？”八重镜一愣，“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她若有所思，接着当着见崎悠的面，将指向自己的那把左轮对准天空，扣动扳机。
没有丝毫停顿，子弹在枪口处擦出惊人的火花，巨大的枪声响彻在学园上空，后山里的鸟被惊得四处逃窜。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扣动扳机的那刹那。
见崎悠看傻了，这人是什么情况，竟然敢把装着子弹的柯尔特左轮对准自己，她不要命了？
白色的烟气从枪口处冒了上来，消失在夜色里。
“看到了吗？”八重镜扭头问他，“本来你可以杀了我的，可惜你犹豫了。”
“……我们之间还没有那种一定要拼得你死我活的恩怨吧？！”
如果刚刚八重镜真的开枪打伤自己、甚至自杀的话，他一定会用读档的能力避免这个结局。他不是温柔，只是尊重每一条生命。
“别说这种无聊的话。”八重镜淡淡地说，这句话听上去竟然像是警告。
见崎悠不理解，“无聊？在你看来，性命攸关的事情显得非常无聊吗？”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向来对生命抱着崇高的敬意。”
“怎么看都不像吧？而且……”
“嘁。”八重镜突然冷下脸，“我不是来听你教训我的，见崎同学。原本以为你和别人会不太一样，目前看来根本没差嘛。”
见崎悠心说我不过只是普通高中生，顶多还有个拿来赚钱的恋爱游戏，朴实无华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八重镜微微叹息，最后连话都不想说了。
她把一只手枪攥在手里，另一只装了子弹的左轮对准见崎悠的脑门。
见崎悠敢肯定那一发子弹就能将他的脑袋爆的渣都不剩，但他又不敢逃。
“你不会开枪的，对吧。”见崎悠给自己壮胆，“这可是学校，你要是杀了人的话……”
“是吗，你恐怕不知道我身为警视厅局长的千金是个什么概念吧？”八重镜哈哈大笑起来。
议员的儿子将来同样是议员，银行长的儿子将来也同样会是银行长。
原来警视厅局长的女儿可以不一样，竟然想当罪犯……
这个女人，她想毁了日本的世袭制吗？
“总而言之，这一次你的表现让我非常失望。”八重镜压低声音，“再见了，见崎同学。”
她再次扣动扳机，子弹瞬间射出。
见崎悠没有任何犹豫，只是在脑袋里动了一个读档的念头，他重新回到了周日那天。
【本月赠送的读档机会已经使用完毕】
现在的见崎悠坐在书桌前面，眼前是刚刚弹出来的一块半透明面板。
上面明明白白说了他三十天内的读档机会已经用完，能做的只剩下存档了。
台灯旁边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是周日上午九点一十七分。
他凭借时空回溯从天台杀人事件脱身，重新回归到平静的日常。
八重镜的出现委实让他感到棘手，没想到真的有人会在校园里掏出左轮手枪来！
这样的剧情放到轻小说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展开，发生在他一个普通男高身上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他等到最后一刻才选择回溯，首先是想收集更多的情报，其次是要看看有没有和对方回旋的余地。
但答案显而易见，八重镜准备对他下死手。
他觉得八重镜和给他写匿名信的大概率不是同一个人，因为对方看样子根本不关心有关恋爱游戏的任何事情。
想到这里，见崎悠抽出笔，在纸上记录已有的情报。
包括周二会从一个陌生男同学那收到转交信封的事，还有周三八重镜用一封信把他引到天台枪杀的事，以及九条文香感冒的事。
事无巨细，他全都写进笔记里。
等做完这些，见崎悠算好时间，按照原来的时间线搭乘电车去书店偶遇酒井奏。
两人将上次的对话原封不动又复现了一遍，最后他目送酒井奏和小野娜娜氏汇合。
果然和见崎悠想的一样，只要他不做任何影响到世界线的事，酒井奏果然什么都没变。
时间再次来到周一，成绩前百位放榜，已经提前知道结果的见崎悠这次没有去告示栏凑热闹。
他将提前买好的面包和咖啡从抽屉拿出来当做午饭，又顺便掏了一瓶草莓牛奶送到九条文香面前。
“喏。”
“什么意思？”
“我感觉你会喜欢喝这个，就顺便给你买了。”
九条文香露出讶异的神色，“该不会在上面扎了针孔注射安眠药，想趁我上当的时候对我图谋不轨吧？”
“我在学校做过最恶劣的事情是故意松开领带。”见崎悠无语。
九条文香看着他的侧脸轻笑，“谢谢。”
“没什么。”
“听说成绩排名贴出来了，你不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他心里想的是早就看过了。
九条文香愣了下，旋即问道，“你不好奇自己的排名吗，说不定能超过我。”
“你是天才，我这种努力型选手还得加把劲才行，目前想超过你肯定没什么机会。”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自知之明……”九条文香顿了顿，语气认真道，“不过我并不是你说的那种天才，我也是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取得现在的成绩的。”
“真的假的？”见崎悠不信。考高分是努力这很有可能，但考满分还说只靠努力的话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没必要对你撒谎。”九条文香望着窗外，“我见过真正有天赋的人，那种差距对比普通人是显而易见的。”
见崎悠也望着她眼睛所看的地方。
八重镜的样子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她自称12岁时被誉为全日本最有天赋的天才美少女，或许和九条文香的这番话不谋而合。
“你认识学生会长吗？”他突然看着九条文香。
“怎么了？”九条文香将咬着吸管的唇瓣松开，眼睛眨了两下。
见崎悠尽量避免直接提到八重镜的事情，“最近总是听人提到她，所以想问问你。”
九条文香想了想，“我和她很早以前就认识，或者应该说：我父亲和她父亲很早以前就经常打交道，所以两家的孩子有来往在所难免。”
黑道组长和警视厅局长到底打的是哪门子交道？世界大战吗？见崎悠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觉得可怕。
九条文香观察他不寒而栗的表情，好笑似的提醒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好奇她的事情，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和她私下接触。”
“为什么？”
“会死哦。”
被说中了！见崎悠大惊。
九条文香看他听愣了的模样，突然笑了一下，“居然当真了，刚刚我是开玩笑的。”
“……”
“我其实只是觉得你处理不了她的性格。”她思索两秒钟，“应该是叫……傲娇来着？”
“傲娇？”比起这个词，见崎悠更愿意称八重镜为病娇，谁没事见人就杀啊。
“我去趟厕所。”他从位子上站起来，而后又忽然想起似的朝九条文香提醒道，“对了，最近天气多变，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别不小心感冒了。”
九条文香绝对想不到面前的人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她先是一愣，随即莞尔一笑，“谢谢你的好心。”
下午的体育课的内容果然也还是练习排球。
栗原绫子没有受到影响，继续找他打了一节课排球。
不过这次见崎悠刻意错开和九条文香去厕所的时间，两人在洗手池前的对话从此不复存在。
周二，见崎悠把和酒井奏商量的事情提前到午休的时间。
“没有的话，我只能自己推了，”依旧是和上次一样的对话，酒井奏站起来，“这封信放我这吧。”
“没问题。”见崎悠这次没有直接和她分开，“对了，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想问你，酒井。”
“什么？”
“是关于学生会长的。”
“你该不会……”酒井奏盯着他认真的眼睛沉默两秒，“是想和会长大人告白吧。”
见崎悠心说唯独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他摇摇头，“你和学生会长的关系不错吧？”
“我觉得算是比较亲密。”
“她现在在学校吗？”
“不在，很可能都不在日本。”
“最近她会回来吗？”
“最近？”酒井奏摇头，“应该不会吧，她也没和我说过要回来的事情。”
看样子酒井奏和八重镜的关系并没有见崎悠想象中那么亲密无间。
“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你知道的关于学生会长的事情？”
“突然问这个，你在调查她？”
“只是好奇。”
酒井奏怀疑之色不减，不过她还是很坦诚地张口，“告诉你也无所谓。会长大人全名叫八重镜，是日本警视厅局长的女儿，国中三年都呆在纽约，升高中的时候才转回日本，凭借着在这个学校百分之七十的参股直接当选学生会长一职。我和她是小学同学，以前经常一块玩的。”
这番话有一部分和见崎悠想的基本一致，他接着说，“那你觉得八重镜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级棒的美少女！”酒井奏即答。
“我问的是性格方面。”
“性格啊……”这次她思考了足足十秒，“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我对她的印象仅停留在几年前。非要用什么词来形容她的话，我想想……”
她手指朝天，“傲娇？”
“傲娇？”
见崎悠觉得奇怪。
酒井奏和九条文香对这个学生会长的评价都出奇地一致。
可是……可是傲娇真的会把人喊上天台，然后再从裙子底下掏出两把左轮手枪吗？
“你问这些到底是想干嘛？”
“我和九条把她的社团弄没了，我怕她突然报复。”
“哦～”酒井奏明白了，“我觉得不是没可能。”
“她这么小心眼啊？”
“笨蛋吗你，是个人都会不爽吧，何况会长大人是傲娇。”
“我非常认真地问一句，”见崎悠左右看一眼，声音压得很低，“八重镜以前是不是杀过人？”
“啊？”
“她是不是……”见崎悠想重复。
酒井奏推了下眼镜打断他，“不可能的，凭我对会长大人的了解，她小时候拿水枪射一只蚂蚁都要犹豫半天。与其说她杀过人，不如怀疑她是不是外星人，毕竟……”
她眼睛一亮，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从小到大我见过最好看的美少女就是她了！这样的美貌怎么可能属于人类嘛！”
这番话将见崎悠的思路彻底搅乱。
酒井奏形容的会长大人和他见过的八重镜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周三下午放学后，见崎悠按照原本的时间线经过连接一二楼的楼道，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要转交信封给他。
没道理。
按照之前的经验，只要见崎悠没有做过分影响到那个男生行动的事情，这种事应该再次发生一遍才对。
他打开鞋柜，里面也没有放任何多余的东西。
太奇怪了，难道第二封信的线索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个时候，酒井奏突然从一旁出现。
如果此时的情况是见崎悠收到了男生转交给他的信封，那么后续的展开就会和见崎悠经历过的一模一样。
可这次消失的信封成了转折点。
“没有新的线索？”酒井奏凑上来问。
“好像是。”见崎悠想不通。
“看来对方比我想象的更加谨慎一点……”
“酒井。”
“怎么了。”
“我是说如果，”见崎悠面向她，“如果有个男生在这个时候转交给我一个信封的话，你觉得谁的嫌疑会比较大。”
“我哪知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想从一个假设就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你就当我说的真实发生过吧，”见崎悠说，“然后我同时再补充一些假设的细节：转交信封的那个男生从对方手里收到了一笔不小的报酬。”
“报酬？”
“就是钱。”
酒井奏双手环抱，“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能将嫌疑人的范围缩小。”
“都有谁？”见崎悠直接问。
“为了避免第二次塞信封时被人注意到，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人转交，而会豪掷一大笔钱来干这种事，多半是大小姐才特有的办事思维……”
“大小姐？”
“我们学校不是贵族学校，大小姐一共也没多少人，除了会长大人和刚转学到这里的九条文香同学，满打满算只有四个人。”
“九条应该可以排除。”
“不能排除。”酒井奏很果断地说，“实际上这六个人里，我最怀疑的就是九条文香，那封信里面有一半以上的字体和她的书写风格一致。”
“这你也能看出来？”见崎悠很惊讶，“而且这种情况应该是想栽赃陷害吧。”
“如果她就是为了让我们觉得这是故意栽赃陷害呢？”
“不会吧。”
“你还是想得太简单，见崎同学。”酒井奏晃了晃手指，“虽然一切结论都基于你我的假设，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九条同学是犯人的概率就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你《死亡笔记》看得太多了。”
“这样吧，观察九条同学的事情就交给你，剩下几个大小姐的工作全由我来负责。”
“啊？”见崎悠愣了愣，“这样好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况且我认为你的调查难度比我要高得多。”酒井奏又说，“你应该知道了吧，刚转到这个学校来就直接夺走我全校第一名次的人，就是九条文香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