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落败
眼见着巨蟒猩红的信子就要缠绕到自己身上,王光典再没敢藏私,浑身神力急速涌动,化作了一个淡紫色的巨大罗盘,格挡在身前。
“砰!”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
胡不为化作的土黄色巨蟒悍然撞上了罗盘。
有形无质的巨大罗盘在这一瞬间支离破碎。
仓促间使出的舞轮印并未尽到它该有的效用,王光典整个人吐血横飞了出去。
“怎……怎么可能!”
王光典捂着胸口一声惊呼,区区祸灾级不到的胡不为,在那种古怪力量的加持下,竟然一瞬间就突破到了离乱级,重伤了自己!
这虽然自己有着仓促间迎战的原因,但同是离乱级,对方能一个照面重伤自己,就说明对方此时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一时间,王光典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明知道对方和医馆背后的神明级有了联系,自己还这么大意的堵截了上来。
对方在施展神术的状态下,神智全无,必然不会放弃对自己的追击,这次还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王光典苦笑一声,调动着还未平息的神力,勉强在胸前维持起了舞轮印。
眼下,能抵挡多久就抵挡多久吧,只能寄希望于府衙内的巡守能及时发现异样,救援过来了。
在前一刻还出现在胡不为心中的念想,在这一刻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王光典心中。
可就在这时,胡不为却猛然间停下了蠕动的身躯,土黄色鳞片覆盖着的躯体高高昂起,吐着信子,惊疑不定地盯着王光典,或者说,是盯着王光典胸前的舞轮印。
“舞轮印?你……您是锦衣卫大人?”
听到胡不为的话,王光典心里生出的惊惧甚至比胡不为突破到离乱级还来得更甚。
“胡不为……你,你神志尚存?”
王光典艰难地站了起来,却并未收起舞轮印,眼神中带着惊愕和警惕,盯着胡不为。
“你认识我?”
胡不为一双竖长的碧绿色眼瞳也是警惕的盯着王光典,对于这个前一刻还是白莲教护法的离乱级强者,胡不为同样不敢掉以轻心。
即便对方使出了锦衣卫秘传的舞轮印。
看着胡不为那双碧绿色的眼瞳中闪过人性化的疑惑,王光典终于确定了:胡不为的神志真的是清醒的。
可这怎么可能呢?
任何超出自身极限的力量,想要获取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种以某种代价换取远超自身力量的秘术被称之为神术。
已知任何神术的代价,都是以灵魂的方式付出的。
比如锦衣卫内部的神降术,会让施法者处于一种类似傀儡的状态,神力大增的同时,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掌控权,仿佛第三人称一样的看着自己身体被操纵;再比如白莲教的神打术,以神智的短暂缺失,来换取强横无比的肉身……
诸如此类等等……
但灵魂永远是一个人的根本,在过度施展这些神术后,灵魂便会被完全的献祭,整个人会化作神志全无的活死人,永远的处于神术状态。
锦衣卫将这种存在称为狂信徒。
而王光典之所以对做手术这么抵触,就是不想自己成为医馆一方的狂信徒。
……
可现在自己看到了什么?
胡不为竖长的碧绿色瞳仁里,神志一片清明,丝毫不像灵魂有损的模样。
想到这里,王光典苦笑一声,揭下了头顶的兜帽,露出了那张苍老的脸。
“锦衣卫校令王光典,找你查点事儿。”
“校令大人!”
看清王光典的脸后,胡不为惊呼一声,瞬间解除了化神术,巨蟒的身体也缓缓回缩成人形。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个照面,但胡不为依旧认出了王光典就是刚才在医馆前偶遇的那位锦衣卫校令。
“不知校令大人有什么事情询问卑职?”
化作人形后,胡不为恭敬地朝着王光典拱手行礼,神情紧张而忐忑。
即便是这位锦衣卫刚刚被自己击败。
一位锦衣卫深夜造访,胡不为可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儿。
王光典也没在意胡不为的拘束,锦衣卫的名声的确不怎么好。
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后,王光典询问道:“方才在那医馆门前见着你,你可是犯了什么伤病?”
说着又从腰间解下象征锦衣卫身份的腰牌递了过去。
胡不为接过腰牌查验了一下,很快便恭敬地将腰牌奉了回去。
“回校令大人的话,卑职是接了府衙的旨意,去搜捕姚叔皋、苏川药二人,只是在那二人突围之时,卑职一时不察反被其二人所伤,慌乱之余逃遁到了医馆,幸得医馆主人所搭救。”
说着,胡不为还挽起衣袖,将手臂上的伤口展示给王光典。
王光典迅速地在胡不为伤口上扫了一眼。
伤口已经被无数条缠绕成蜈蚣状的细小触手所覆盖,那些触手拉拽着伤口周围的皮肤,维持着胡不为的伤口不至于崩溃开来。
仔细看去,甚至能看到胡不为伤口处的血肉在逐渐滋生、合拢,距离痊愈也要不了多久了。
与此同时,“血与肉”的念头也瞬间映入了王光典脑海中,无言的恐惧瞬间如同潮水般弥漫而来。
‘这就是契约的媒介么……’
强逼着自己的视线离开伤口,王光典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后,思绪才再度归来,再次询问:“你方才施展的可是某种神术?”
“回校令大人的话,卑职不知,方才校令大人……出手试探,卑职情急之下便暗念了这印记上的字眼,就……”
胡不为有些为难的看了王光典一眼,总觉得在正主儿面前说自己刚刚把他击败这事儿有点难以启齿。
还好王光典也知道这话题有些尴尬,及时的绕过了这个问题。
“那你如今对医馆的感官如何?是否有那种盲目的推崇感?”
信仰从来都是神明们手中的利器,王光典想知道胡不为是否已经被医馆篡改了信仰。
“没有!”
胡不为脑海中浮现了医馆内的那扇门,甚至还没想到门内的场景,脸上就不自觉地出现了惊恐之色,惊魂甫定的补充道:“不光没有所谓的推崇感,甚至我这一生都不愿再踏入医馆半步!”
“那现在呢?你可曾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
王光典紧张地盯着胡不为,最后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那份契约,需要自己付出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
ps:姚叔皋(《明实录》作淑翠)、苏川药是壬寅宫变中意图刺杀嘉靖帝的十多位宫女中的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