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决战（四）

“阿玛，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要不然咱们的正蓝旗，都要被拼光了。”

又一次的冲锋被打退后，建奴的一个甲喇额真，心急如焚的冲到了莽古尔泰面前哀求道。

只是几个冲锋，他手下有近两个牛录的兵力，被明军的火器给打残，阵亡的人数都有三百之巨。

“懦夫，如今和明人拼的就是士气，若是再敢言退，就算你是我的儿子，我也照杀不误。”

莽古尔泰对着这个甲喇额真，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鞭子，边打边骂道。

这个甲喇额真是莽古尔泰的长子，名叫迈扎礼，往日里也是一个不知畏惧是何物的猛将，可如今，却被明军打出了心理阴影。

“拿那些明人没办法，也不要用自己的孩子出气，迈扎礼的甲喇已经折损近半，再打下去，他也很难突破明人的防线。”

和莽古尔泰同为前军主将的阿敏上前，抓住了莽古尔泰挥向迈扎礼的鞭子，然后劝说道。

因为先锋军是他们两蓝旗组成，所以冲阵的时候，也是两蓝旗轮流上阵，他的镶蓝旗，也不比正蓝旗的损失，小到哪里去。

四大贝勒之间虽有不合，可这场几乎是关系到整个大金命运的决战，也让他们暂时的放下往日仇怨，选择通力合作。

“那这战局你怎么看，我记得朝鲜那边也是用的火铳，你征服过朝鲜，对付火器的经验更丰富一些，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莽古尔泰看阿敏阻拦，也就不再抽迈扎礼鞭子，挥手让迈扎礼滚过去退兵后，问计于阿敏。

这一仗，关系到他们回到辽东后的战利品分配，所以莽古尔泰才会那么的在意，甚至是不惜拼上家底。

因为不受老野猪皮的待见，正蓝旗在努尔哈赤时期，一直被打压削弱，是八旗中最弱的一个。

黄太吉继位后，为了拉拢莽古尔泰，从各旗抽出来了两万汉人奴隶，给正蓝旗增加了一些元气。

可惜还没来的及消化，这些汉人奴隶就因为辽东大旱，因饥饿死掉了大半。

说起来也怪老野猪皮，在晚年疯狂的屠杀辽东汉人，使得辽东汉人的人口数量锐减，以至于辽东大片的土地，因为没有奴隶耕种而荒废。

这一次建奴高层之所以全体同意，冒险入侵关内，就是因为辽东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了。

那些粮食和钱财虽好，可他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掠夺大明的人口，好带回去做奴隶，为他们补充实力和底蕴。

“朝鲜人的战斗力虽不如辽东明军，不过他们在火器上，确实有独到之处。

在火器数量上，朝鲜人的配备的比辽东明军还多些，如果不是朝鲜人太过于懦弱无能，绝对比辽东的明军难对付。

我们眼前的这支明军，火器相比朝鲜人的数量，还要更多一些，而且火器的威力更大，发射速度也更加的快速。

如果想要攻破他们的阵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集合大量的铁骑，不顾伤亡一次性的突破，否则只是给明人送功绩。”

阿敏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然后在脑海里整理后，说出了他的建议。

“那好，我们正蓝旗出两个甲喇，我会让迈扎礼亲自带队冲锋，如果不能攻破明军防线，就让他死在冲锋的路上。”

莽古尔泰知道，这时候是要下重注了，要不然，阿敏这头狡猾的狐狸，未必愿意下太多的本钱。

“我让固尔玛珲也带领两个甲喇，随同迈扎礼一共冲阵，不击破明军阵型，誓不回师。”

阿敏见莽古尔泰说完后，就瞪着他的牛眼，死死地盯着自己，阿敏明白自己这个堂兄弟，是怕自己不出力，所以也派出了自己的儿子固而玛珲。

为了能够击败眼前的明军，莽古尔泰与阿敏也是拼了，直接拿出了他们各自近一半的兵力，对明军阵地进行长子冲锋。

看着建奴的铁骑乌泱乌泱的，如同潮水一样，向自己涌来，明军的阵型出现了一些短暂的混乱。

不过很快他们就调整好了心态，阵型也在指挥官的监督下，做到更为完善。

人，哪怕是再勇敢，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有一些本能的反应，不受自己控制，这时候就需要严格的纪律，和往日的残酷训练来解除。

而这两点，是明军新军中最基本的要求，每个士兵都能够跟随自己形成的条件反射，对危机做出应对。

随着距离的靠近，建奴的铁骑开始加快速度，到了两百五十步左右，他们坐下的战马，速度从快步变成了奔跑。

“轰……”

明军的火炮在建奴的铁骑进入射程后，开始用徐光启炮，对他们进行轰击。

因为阵型太过于密集，不时有炮弹，落在建奴的骑兵队形中，形成一条条血胡同。

不过对于同族的这种惨烈死亡方式，那些建奴骑兵选择了视而不见。

命虽然重要，可如果不能把劫掠到的奴隶，还辽东紧缺的粮食带回去了，那家人都可能会活活的饿死。

这世上，国家与国家之间，在很多时候，并没有绝对的善与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

这一次建奴没有选择早早的放箭，上一次的冲锋就让他们知道，以往的恐吓战术，对这支明军没用。

直到逼近到了七八十步，这些建奴才开始搭弓射箭，虽然距离靠近了，箭雨确实能给明军造成不小的威胁，可效果依旧不是特别大。

在这个距离，明军的燧发枪，也开始不断的射击，双方你来我往，都对自己的敌人造成了一些损伤。

不过火枪之所以能够淘汰弓箭，就是它能够坚持的更加长久，消耗的体力，远远低于弓箭手。

在建奴冲到四五十步时，到达了燧发枪最优的杀伤距离，成片成片的建奴，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只是这一次，建奴们不再顾忌自身的伤亡，只是拼了命的往前推。

许多落马后，并没有立即死亡的建奴，也被自己身后的战友，给活活踩成了肉泥。

这一幕没有让那些建奴退缩，反而更加的激发出他们的兽性，不顾伤亡的向前冲锋。

混战中，莽古尔泰的长子迈扎礼，倒霉催的，被明军的火器命中，受伤摔落于马下，却没有哪个建奴停下来救援，直接踩着迈扎礼继续向前。

而莽古尔泰在得知迈扎礼身死后，没有丝毫的时间去悲伤难过，马上命令他的另一个儿子文顾，继续帅军冲锋。

靠着这种玩命的打法，建奴的骑兵阵型，有了几分欧洲流行的墙式冲锋。

快速冲锋的密集队形，让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空间去调整，只能玩命的往前冲。

一旦停下来，或者是速度变慢，不用明军的火器命中，都会被自己的战友踩踏而死。

即使有胆怯的建奴骑兵，也只能是大声的呼喊，闭上眼睛不去看到四周的惨状。

就当做往日赛马一般，不假思索地把自己往前推，不顾生死，不顾一切。

靠着这种打法，建奴的铁骑，终于冲破了明军燧发枪，给他们制造出来的死亡距离。

看着越来越近的建奴骑兵，张五六半弓着身子，按照教官教的姿势握紧长枪，杀敌报君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