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除夕

大地上蒙盖着灰白色的霜，乡间枯了叶子的树，在等候太阳。近日老家的市梢上，那泠冽的冬风，好像暗哑了下去，交织着炮响，鸟鸣和人语的声音。

孩子们呵着的脸颊被冻得通红，鞭爆的繁响声就在四近，和灰黑的秃树枝桠叉于晴朗之间，相互点缀，打成冬日的一片温和。

土房一旁的大鹅被惊着，仰着头的，呷呷叫的，穿着自己的，洁白的，大毛的。它们划着无比苍老的田野，蹒跚地控制着这条狭窄的小路。

我回到院落中站着，端详着露出在土壤以上部分的枝干，是在等太阳。从二月到三月，到四月，甚至到五月，这院里的花草才会再次浓密起来。家中院落自腊月以来也只剩下南天竹，灯笼红的色泽，红得发亮，点缀在院里的各个角落。

墙外街车街声一直在响着，听得我好像疲乏了似的，大早上的就想躺下来，一种穿软底布鞋的声音，嚓嚓来近门口，我的心跳加快了起来。

当门被推开时，我探了探身子。

“二爷！”

“俺孩儿！”

说着在院里走了起来，我走到亭下看着鱼塘里的锦鲤，我数着...三条，六条，十条...数错了。

“彪的来帮忙！”

“就来！”由于新年而身体原本松懈下来的我马上腾起，从而变得勤力了起来。门前很快清理的很干净了，春联、浆糊、云梯摆在石板上。

停下来，已经接近晌午。

街上的孩提声更甚了，脆得和银铃似的，大人们靠住墙根，在小路两旁盘算着今年那份属于他们的宝藏财富。挨近晌午的烟囱在吐气，我也靠在墙根边上吐气，是在休息，看着新门联，感到一种把生命安置妥善的舒快。

听到院子里的风声收拾了起来。

小胸膛们响着，远村的犬吠也上来了。房顶上飘着炊烟，炉火在炉腔里结合着木柴，起着小爆炸，与鞭爆声相结合，天空的太阳澈底地照着，围着有阳光的街，细嗅在空气中弥漫着的葱花味道。

正午时，饭熟了。

也只有在这片土地上能看到火红的秧歌，那片火红色，舞出了人们的幸福，锣鼓阵阵，唢呐声声，在冬日里，在田野中，在这片土地上，大家喊着：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