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佰杂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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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情书

我确实知道一点:当你深爱一个人并且时常深陷回忆沉浸其间时,不仅你的灵魂,就连你的身体,也会对这些过往的街道极为熟悉,以至于多年以后,在一股或许因为忧伤飘落的轻雪所引起的哀愁情绪中,你的腿会自动带着你来到回忆里令你最快乐的一个小土丘。

爱情离开我后,尽管她的房子仍在原处,坐落在梧桐树和垂杨柳当中,但屋子里的她还是搬走了。当忆起旧日院落里梧桐枝丫上垂悬着一根根小指粗细的冰柱,而夏日里则是青葱翠绿、阳光普照时,我看到如今这个院落充满了回忆,此情此景让我联想到的,只有多年前她向我伸出的那只手。

“你要吃的可乐鸡翅,”她说,“可能有点咸了。”

流下来的口水是因为饭盒里溢出来的香味。我激动的使全力扒开了盒盖,使更多的香味流泻出来,站在院落里,虽然有点失态,但我与盒中的鸡翅“鸡眼相对”,这是何等美妙。

“小心点吃,”她说,“别沾身上了。”

“会的,”我一脸严肃,“不过,已经沾上了。”

空气一下凝固了起来,“你慌什么慌。”她凶道。阳光透过梧桐叶照在她的脸上,我只能佯装成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低下头。因为我知道她性格中这看似凶狠实际温柔的一面,所以才会低下头,听她训斥,再嬉皮笑脸地跑开。

那时的我沉浸在爱情的幻想里,毫不怀疑我们的爱情,也相信它会得到同样的回报,然而,我想象的幸福,近年也只出现在梦里。

我该如何对你们说呢?就好像,我穿过一条宽阔的走廊,安静地打开了关着黑的门,在手中微弱的蜡烛的烛光下,我看不到她,我把手往前举了一点,终于瞧见,橘红色的火光映照出她的脸庞,我靠近她,却也不相信她之后会活在我的思念中。

可还是不禁感叹眼前牵着她的这双手。

噢,爱情真是奇妙极了。

如今我们回忆起过去的种种:我们一同上学、会想那一个又一个冬天的早晨、收到彼此礼物时一次又一次的喜悦,以及我们一路奔跑着回家的日子。我们促膝话旧,一同嗟叹,陡然间,我眼前浮现出了亲爱的她十八岁时最甜美的模样:她在街边看到可爱的小狗,企图把它买回家,而夏日的艳阳从云隙中投射在她的侧颜上。她停下手中和狗狗玩闹的动作,低下头,仔细打量它的每一块肌肤。她改变刚才玩闹的动作,抓住它的前肢向上提了提,然后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继续玩闹,目光飘向遥远的天边,陷入白日梦中。我永远不会忘记,当她转头再次望向我,有一刹那深深望入了我的心。

如今的她长大了,也更成熟了,褪去了十八岁生涩的模样,如今成为了一个魅力的女人。我的心这么告诉我,她虽表面凶狠,看进她的眼睛,会发现她拥有一颗温柔的心,柔软纯真:嫁给他。

或许下次再做白日梦的时候,我会梦见一个婚姻的殿堂,在殿堂的边缘画上装饰图案,我会用我的笔勾勒出彩色的叶子、枝干、玫瑰、花朵和小鸟;一团团童话里的云朵,纠结缠绕的串串藤蔓,蓝色的海洋遨游着我送她的鲨鱼玩偶,以及藏身其中的柴犬、远洋帆船、甜饼怪、圣诞树、宫殿、芝麻街、马匹与藏羚羊……以前有时候我会在陶瓷杯上加些纹饰,有时候我会在书页的边缘画涂鸦……然而我现在只想专精于她的婚纱上,当她路过满是牛奶、美酒、奶茶与蜂蜜的河流时,所有的鱼儿都会为她跃出水面,永远活在因她而明亮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