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圣墓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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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时刻未至

“折返吧。”

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但我无法遵从。我想言语,但我没有能聆听的双耳,我想观察,没有能够视物的眼瞳。世界一片混沌,干涸的银河在眼前飞驰而过,伴随着狂奔的时间化作斑斓的黑。

除此,一无所有。

我在哪?我想,我或许已经死了,我或许早就已经死了,死在克劳狄四号的天空中,死在对灭绝令的最后一次反抗。

“折返吧。”

声音再一次响起。带来更多的感官。我听见风的呼啸,我听见沙砾的流淌,我听见尘埃随风起舞,千万年的岩石风化成砂,抓挠着皮肤,仿佛飞舞的蚊蝇。

我在哪?我再一次自问,我在何处?

我在行走,我在奔跑,我在飞翔,我在漂浮,我在坠落,我在走向群星;我在至高天沉浮,灵魂的海潮没过鼻眼,刺鼻而苦涩,仿佛焦糊的骨与血。

鲜血如瀑......

枯骨如林......

折返吧,折返吧......

我又该如何折返?我自问。鲜血终于没过了我的周身;重力不可撼动,仿佛自泰拉最高的穹顶向着地面下坠。血瀑逆流而上,冲刷四肢百骸,腥甜的液体灌入口鼻之中,带来的回忆汹涌如潮。

金甲的半神为阴影所困......

风暴的利齿破碎精金......

一片沙漠,广阔无垠,无边无际......

你必须看见真相......那个声音说......你必须看见未来......

我想到我的基因之父,复仇之魂的阴影中,罗格·多恩的眼中满是黯淡的绝望。

“不。”我无声地回答,“我看不见。”

你的父亲问你能否看见未来……你撒谎了……

我坠落在地,声若雷霆,沛然巨力沿着脊柱节节上行,濒临断裂的痛楚为视野染上一片血红。错乱的世界之中,风沙拂过黄甲,陶钢溶于沙尘。千万吨威压从天而降,仿佛一条战舰自头顶坠落。

你当然能够看见未来……

烈风吹开埋葬黄甲的沙尘,一个紧握的拳头标记在眼前一闪而逝。帝国之拳,我们的前辈和宗主,罗格·多恩最初的子嗣。

他们横尸于此,骸骨满地。

每一曲歌唱都有其尾声,一如每一条丝线都有其尽头……

威压如山,空气在我身边沸腾,呼号倾盆而下,海潮般的痛楚,海潮般的悲怆,海潮般的绝望如同繁星归天。现实错乱,物质在位面间分崩离析,破碎的空间中,血雨浇灌肉芽,那些肉芽破土而出,粉碎陶钢,撕裂精金,将黄甲的帝国之拳粉碎成泥,飓风骤起,带着尘埃与泥土归于天穹。

……而千丝万缕汇聚于此。

在天穹上,四道阴影遮天蔽日,它们的目光直坠而下,更甚千钧,既愤怒入火亦变换如水、沉重如山的同时又飘渺如烟。没有什么能够抵抗它们的注视,那目光中蕴含着能令整个银河焚烧的伟力。

世界在旋转,物理在熔毁,注视的双眸影影绰绰,从四变成六,从六变成七,然后变成八和九。六,七,八,九,星球焚于人类自己之手,罗格·多恩在鲜血中溺毙,六,七,八九。

我无声地张嘴,吐出脑海中唯一的词汇。

“混沌。”

这便是未来,未来唯余毁灭。

我跪倒在地,烈风令沙尘无影无踪,暴露出地表那亵渎的图案:八芒星层层叠叠,仿佛蛛网,如同栅栏,如同监狱的桎梏。来自天空的巨力令我匍匐在地,组成八芒星的炽热钢铁贴上面庞,皮肤在刹那间焦糊蒸发,留下卷曲的碎屑。

我被迫直视八芒星之下,看见了一双清明的双眼,金光暗淡。它与我安静地对视,在我头顶,烈风呼号,群星混沌,而八芒星之下却只有平静与安宁。

“折返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还不是时候。”

……

我猛然惊醒,爆弹手枪刹那间抽出枪套,指着大修女的额头。

枯槁的老者没有反应,目光呆滞,干涸的双眼直面枪口,不曾眨动,更不曾闭眼。皲裂嘴唇颤抖,吐出不着调的言辞。而当我凝神细听,话语却如此清晰。

“杀……了……我。”老者说,“杀……了……我。”

我尝试着扣下扳机,我理应如此,我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扣下扳机,但一个微不足道的声音阻止了我,来自于疯狂的梦境中唯一的清明。

“还不是时候。”那个声音说。

沉默,我放下手枪,转身大步走出房间。

当房门被我一脚踹开时候,廷官法蒂玛似乎想说些什么,我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手枪抵住她的额头,因为过于用力,枪管与头骨碰撞瞬间,鲜血便顺着那夺目的苍白皮肤流淌而下。

“放下武器。”我低吼道。

廷官对我的粗暴毫不意外,她甚至没有半点动弹,我从她腰间抽出爆矢手枪,扔到一边。

“你看见她的眼睛了。”廷官说。

“让你的人全部放下武器。”我吼道。而她看起来不动声色。

“你没有杀了她。”她说。

“别逼我现在改主意。”我的声音近乎咆哮。

她屈服了,但她若有若无地微笑让我怀疑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廷官在黑檀圣杯的频道中对着整个修会下令。而我打开小队频道,联系我的队员。

“卡鲁日,收缴修女会的所有武器。让她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锁死房门,任何不经我们允许的私自行动都被视为异端。”我说,“让所有修士立刻来到顶巢,我们需要彻查这座教堂。”

电子杂音在我耳畔回响,过了一会儿,卡鲁日开口了。

“收到。”卡鲁日的声音显得很沉重,“我正在收缴修女会的武装。但恕我直言,兄弟,你最后的命令不可能执行。”

为什么?我刚想询问。忽然听见了答案。洪钟般的声音在巢都内外回响,这个声音自轨道而来,沿着连天贯地的空港下行,在巢都内外的每一个广播和通讯频道中同时炸响。那是埃弗雷德元帅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回响于我的耳畔。

有那么一阵子,我只是保持着沉默,那只是在纯粹震惊之下的手足无措。我的兄弟曾经承诺他们会守住轨道一周,他们失言了。

“圣莫瑞甘,圣莫瑞甘。”埃弗雷德元帅的低沉言语在连天的炮火中挣扎,“轨道战争失败了。重复,轨道战争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