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圣墓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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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拉克希尔远征

阿加莎喜欢和李锡尼下棋。

灵能者的世界总是嘈杂而喧闹,即使现实中鸦雀无声,至高天的浪潮依然刺耳。她能听见亚空间浪涛的翻卷,能听见灵魂的惨叫和悲鸣。有时候她还可能听见千年前历史的回响,或是几万光年外的一场战争。它们会缠绕着她,如同卡塔昌林间的猎手般不知疲倦,萦绕在她的意识中,汇成逐渐狂乱的亚空间之歌。

但在一个阿斯塔特身边,这狂暴的亚空间之歌似乎也停歇稍许。似乎至高天的伟力也恐惧着牧师那燃烧的香烛和祷言。它们会停歇,悻悻地放她离去,给予她片刻的休憩和安宁。

她很少看见不披甲的李锡尼,这是黑色圣堂牧师的传统习惯,一个牧师极少会在人前卸下盔甲露出面容。便装的裁决士看起来更为瘦削,宽大的长袍下看不出任何身体特征,平日在脑后扎紧的马尾散开,齐肩的黑发呈现出微微的波浪。相较于上一次下棋,他看起来放松了一些,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打着桌面。

或许是酒的原因。阿加莎猜想道。她并不相信阿斯塔特会醉酒,但或者这能够一定程度上放松精神。

他们正身处于多恩圣所之上的星语者房间中,这里是战斗驳船那教堂状舰桥的顶点。与下层多恩圣所的庄严华丽相比,肉眼可见的简朴了很多。相较于其他房间低矮的高度和门扉几乎不能让阿斯塔特挺直腰板。这里有着多到不正常的香烛和祷言,冰冷毫无装饰的钢铁墙壁间弥漫着浓重的熏香,鲜血书成的憎恨祷言贴在墙壁顶端。阿加莎猜测这大约是因为她是星语者。黑色圣堂时刻警惕着星语者与亚空间之间的联系,如果她不幸恶魔上身,那么房间内的憎恨祷言和熏香足以令那只不长眼的恶魔痛苦万分。

安全吗?她不知道。但是总该比步声那里好。

“远征军指挥层认为你的梦境有所价值。”李锡尼说,“远征军已经空投前往地表,明天我也会加入空投的行列。”

“嗯。”阿加莎点点头。

“我们不在的时候别乱跑。”李锡尼说道,“燃烧绝望号很大,我并不敢保证这条船里绝对安全,尤其你还是个星语者。”

阿加莎继续点头。燃烧绝望号是一个小型的世界,数以十万计的船员代代于此生活,船员间鱼龙混杂。

“武装水手长普雷格斯会在这段时间负责圣所和星语塔的安全。”李锡尼继续说,“你可以有什么事情找他……你想说什么吗?”

阿加莎张了张嘴,她刚才一直插不进话。

“你们……真的相信我吗?”她小声问道。

李锡尼看了看她,深陷的眼窝中,那对狭长的双目间看不出任何神采。

“为什么不信?”他问道。

“我是个星语者。”阿加莎说道,“我出生在步声,一个满是异端和邪教的世界。我目睹过那些与亚空间的污秽仪式,每一个都足以把人逼疯……我还不曾与王座绑定。”她最后说,“每一个都曾去往神圣泰拉面圣,但我没有……你们真的相信我吗?”

李锡尼回答之前思考了很久。

“你是个星语者。”他慢慢地开口说道。

嗯。

“你来自王座之光无法触及之处。”

“嗯。”

“你直面过亚空间的阴影。”

“嗯。”

“更重要的是……你不曾得到王座的认可。”

“嗯。”阿加莎点头同意。而李锡尼走出下一步棋,深吸一口气。

“但你身在黑色圣堂的战斗驳船,这里由帝国最虔诚最纯净的一群阿斯塔特指挥,他们甚至拒绝战斗兄弟中有智库的存在。”李锡尼说,“你有没有想过,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可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此,也不知道你从声之渊到黑色圣堂经历了什么。”李锡尼说道,“但我知道如果大元帅赫尔布莱切特在此他会如何评价。他会说……”

李锡尼停顿了下来,似乎存心要多看看阿加莎紧张而担忧的目光。

“他会将此归结为帝皇的神性和赐福。”李锡尼说道,“是的,我相信你。如果帝皇的神性真的曾经于你身上显现,那么祂再度对你施以赐福也并不意外。”

“这样啊。”阿加莎轻轻地说。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阿加莎享受着久违的安宁。直到她想到下一个问题。

“我之前看见你有一个小盒子,上面写着‘拉克希尔’。”阿加莎问道,“那是什么?战争纪念品吗?”

当她问出这句话时,李锡尼正在伸手下棋,阿斯塔特的眉毛抖了一下,似乎猝不及防。

“是的。”李锡尼答道,“是一场战争的纪念。”

“什么样的战争?”

深邃眼窝中的双眸向她投来一道不带感情的目光。

“那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李锡尼说,“你真的想听?”

“我想。”说话间阿加莎趴到桌子上,柔顺的栗色头发散落桌面,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李锡尼平静地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

“在古泰拉,有一个词语叫做‘鲸落’。”他以清晰而平淡的语气开始叙述,“它用于形容一种生命的死亡。当名为‘鲸’的古老生物在古泰拉的海洋中死去,它的尸骸会从海中缓缓坠落。在这个过程中,会不断的出现其他的生物,以它的尸骸为食,生长,繁衍,最终,鲸的尸骸或许会催生一整个新的生物聚落。”

“听起来像是……腐烂。”阿加莎诚实地说。

“嗯,是腐烂。”李锡尼老实承认道,“但在过去,这个词被赋予了不同的涵义——死亡与新生,轮回和奉献,卑微之众以伟岸者的遗存得以容身。”

“而这就是克劳狄四号星球的情况。”李锡尼说道,“一个垂死的星球。为恒星的引力所破碎,为亚空间的潮汐所哀嚎。一个只有最疯狂之人才能幻想出的世界。尚能站立的大陆在扭曲的引力下流淌,不断加入这颗星球熔融的核心中。而地表则在冲突的力量下撕裂,裂谷横贯赤道,其下沸腾的地幔层将天穹照亮。本地人称呼其为‘暮色之渊’——当他们背离恒星时,千万吨岩浆会令半面天穹燃烧起来,就像是旧泰拉的晚霞。”

“这千万吨的岩浆就是克劳狄四号的血,而暮色之渊就是这颗星球喉间的创口。它正在溺毙于自己的鲜血中。”李锡尼娓娓道来,“但正是这颗星球的死亡吸引了人类。不断从地底涌现而出的珍贵矿物令成百上千万人于此定居。它走向死亡的道路令无以计数的人类得以求生。”

“然后呢?”

“然后,就像所有故事一样。”李锡尼讲述道,“他们堕落了,或许逐渐迫近的末日,或许是不曾停歇的亚空间浪潮,本地人——最初那些殖民者的后裔想起了恐惧。邪教不胫而走。一个巨大的仪式图案在星球表面落成。与泰拉皇宫同样巨大,与奥林匹斯圣山同样伟岸。它横跨3024公里,几乎相当于整个大陆。他们称呼其为‘飞升之印’。而称呼紧随而来的战争为‘天启’——万物的终结与世间的终焉。一旦他们在天启之战中获胜,就将获得永恒的飞升。”

“而我们称呼其为拉克希尔远征。”李锡尼继续说,“拉克希尔是一个讨逆修会的大审判官,有着自己的战舰,仆从甚至是一支军队。但即便是他也无法阻止这样威胁,因此他向我们发起求助,希望我们能够帮助他阻止这个足以令恶魔世界诞生的暴行。而我们答应了,在摧毁了一切轨道防御后,我们降临了暮色之渊。”

“那一定是一场苦战。”阿加莎说。

“苦战?不,不算。”李锡尼说道,“我们一开始就猜到了一切。一个如此可怖的仪式不会由凡人主导。而现实的确如此。渴望之鸦——一只黑暗之神的肮脏仆从,身处于暮色之渊深处操纵着这一切。那是一只强大的恶魔,但除去它以外,克劳狄四号之上唯有凡人,全副武装——但依然是凡人。我们屠杀了他们,杀死了每一个手持武器之人,摧枯拉朽。而我们只有一位战斗修士因此而死。”

“卡里乌斯。”李锡尼轻声说,语带敬畏,“卡里乌斯,帝皇冠军。当时仪式即将生效,整个世界都在亚空间的力量下颤抖。大陆在岩浆之上流淌,时间于烟尘之中回转。暮色之渊正在闭合,连带着其中所有的恶魔和凡人。卡里乌斯就死在那道深渊里——他跳了进去,斩下了恶魔的头颅。代价是他自己连同帝皇黑剑都永远留在了那颗星球的地下。”

“按道理,这一切应当如此结束。”李锡尼说,“叛乱已经平息,首恶已经伏诛,这颗星球已经完成了净化。战争的功绩将会记录在我们的旗帜之上,高悬于多恩圣所之内。但是拉克希尔毁了一切,当我们回到燃烧绝望号时,传来的警报提示我们审判官的座舰正在准备轨道轰炸。”

李锡尼抬起目光,阿加莎只觉得惊悚而震颤。她能看见阿斯塔特的眼神,李锡尼的双眸中燃烧着痛楚和挥之不散的愤怒。

“他要轰炸一个手无寸铁的世界。”他言语冰冷,“他要轰炸一个刚刚被我们完成净化,刚刚有一个帝皇冠军为此而死的世界。”

阿加莎一言不发,她伸手搭在李锡尼手上。感受着阿斯塔特因暴怒而加速跳动的脉搏。一段时间的无话可说,最后,当她感到阿斯塔特平静下来后,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

“你们一定很愤怒。”阿加莎说,“你们一定去阻止了他。”

“不。”李锡尼低声说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光,“埃弗雷德元帅赞同轨道轰炸,远征军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