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个都别放过
泥泞的山路上，还能看见昨日残留的血渍。
空气之中也仿佛能够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相较于不动声色的柳七，柳十九则是秀眉紧蹙，直接开口抱怨道：“柳二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柳二默默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只当没有听见。
柳十九见状，低声嘟囔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一群废物！”
声音虽小，但对于行走于山路之上的众人来说，清晰可闻。
柳七抬手抚额，却发现身边的柳五和自己做出了一模一样的举动，目光之中俱是无奈！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陈武则是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六人，眉眼之间流露出少许的担忧。
“陈统领放心吧。”一道幽幽地声音传来。
陈武扭头，发现柳二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那一对微微眯起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一般！
“柳十九平日里最受眉夫人宠爱，所以脾气是差了点，不过眉夫人对她可是倾囊相授，她的手段比您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但愿如此吧。”陈武闻言心中安定了几分，但嘴上仍是冷冷回应道。
本来陈武只想带已经有过执行过任务经验的柳二和柳三下山。
奈何眉夫人坚持给他塞进了四个雏儿。
陈武频频回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队伍最后面那道瘦弱的身影上。
柳七！
……
走在最后垂首低眸的柳七感觉到了有人窥视，昂首便与陈武的目光撞上，随后便见陈武面上一冷转过头去。
“是因为昨日那一刀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吗？”柳七目光微沉，心中暗道，“还是因为……”
当年初至此地，最开始教授柳七她们武功的便是陈武。
十余年后，山庄中的孩子们莫要说柳七这等武功修为靠前的，就算是最末的几位恐怕也能和陈武对上几招不落下风。
眉夫人说的没错，天赋是可以抹平年龄差距的。
柳七回思自己昨日只用了六成力，而且也只劈出了一刀。
否则陈武现在岂能安然无恙地走在山路上。
在最早的五六年里，山庄内原是有护卫的。
但自从柳七的刀口见了血后，眉夫人便叫陈武将护卫统统撤走了。
山庄里的人都知道，柳七对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不感兴趣，甚至会嫌弃这些不会武功的人身上的血污了她手中的刀。
她的刀只对习武之人出鞘。
所以四年前陈武撤走护卫时，还带走了十余具尸体。
……
……
柳七一行在密林之中东绕西绕，终于赶在下山之前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官道上。
此时夜幕将至，官道两边的树林一片昏暗。
柳七突然挺直了背，目光凝练地扫向了正前方的树丛。
随后便听见身旁的陈武突然长啸一声。
窸窸窣窣……
对面的树丛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后几道身影渐渐浮现。
不消多想便知道是陈武的人。
树丛之中的几道身影迅速靠了过来，见面之后便冲着陈武抱拳行了一礼。
借着昏沉的光线，柳七不禁眯着眼打量着这几人。
其中还有几张熟面孔，都是曾在细柳山庄充当过护卫的。
这些人自然也看到了柳七，眼睛不约而同的瞪圆，身体也跟着绷紧起来。
陈武见状，眼角余光一瞥身后那道倩影，当即冷哼一声，正欲开口训斥两句，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昨日迎面而来的那一刀，遂沉下了脸：
“先回村里再说。”
……
陈武他们就暂住在官道不远处一个寥无人烟的山村。
“咯吱——”
柳七推开一间摇摇欲坠的木门，一股浓浓的霉味顿时扑鼻而来。
看来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
柳五极为老练的在房间中巡视了一圈，随后对着柳七和柳十九说道：“看来今晚我们三人只能将就挤一张床了。”
柳七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柳十九虽从进门开始便紧皱着眉头，但此时也只是平静地回应道：“我去看看有没有取水的地方。”
她们在山庄中过得不是大小姐的日子，即便是最受宠的柳十九，平日训练中眉夫人也未曾对她有过优待。
柳十九出去后，柳五便开始整理起房间内，即便平日里的训练再严苛，也不至于睡在灰尘当中。
见柳五将床铺整理好后，一直原地伫立不动仿若木偶的柳七，便穿着鞋袜直接走上了床，而后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柳五见这一幕，眼底浮出一抹深意但转瞬便敛去无踪，也没多说什么。
十余年的朝夕相处，柳七是个什么性子，她们岂会不清楚。
“砰！”
门被人粗暴的推开，是取水归来的柳十九。
柳十九刚一进门便忿忿不平的说道：“水井就在柳二他们的院子里，他们的房间干净的很！”
柳二并非第一次出任务，想来以前也曾在这里落脚过。
既然早就知道会来这个破落的山村，却给她们三个女子分了一间荒废已久的房子。
柳十九见柳五依旧是清扫着房间内的灰尘，柳七在床上闭目养神，二人均没有理会自己，顿时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早些歇息吧。”柳七双目紧闭，淡然地开口道，“若是明日耽误了‘尊上’的事，眉夫人也保不住你。”
听到“尊上”后，柳十九脸色顿时一沉，随后冷哼一声便也学柳七直接穿着鞋袜上了床，挑个离柳七最远的位置盘膝坐下。
柳五见状，嘴角一抿，露出了无奈之色。
……
翌日清晨。
床上三人均是盘膝而坐，柳七和柳十九分列床头床尾，柳五则是坐在她们二人当中。
当耳边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柳七率先睁开了双眼。
“噔，噔，噔。”
三声门响。
柳十九和柳五同时睁眼。
随后便听见了柳二在外面说道：“一炷香后在村口那间门口有篱笆的房子会合。”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物后，三人便来到了柳二口中的房间。
推门进去，便看见抱着刀的柳三和柳十一斜靠在墙角，见有人进来，两人目光一抬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柳七身上，又很快收了回去。
待柳七三人进来后，柳二便拿出一张泛黄纸卷在屋子中央的木桌铺开，而后说道：“陈统领已经先行一步，我们的目标便是此处！”
柳七等人循声聚拢在木桌周围，一眼便认出了桌上的泛黄纸卷就是一张地图，并且还认出了地图中占据面积最大的燕子岭，便是细柳山庄所在之地。
柳二指尖划过燕子岭的边缘，最后两指并拢点在一处房屋标记的地方。
“周家庄。”
在地图上房屋标记旁写着三个字。
柳二说道：“今晚陈统领便要和周家庄的庄主周东初会面。”
说着，他的指尖又移动起来，划向了周家庄西侧的一处城池标志。
“东河县与周家庄相隔不到五十里，若是快马仅需半个时辰便可以赶到。”
“柳三，你和柳五二人在官道上埋伏，亥时之后凡是出现在官道上的人一律杀无赦！”
“至于你们三人。”柳二抬头，目光从柳七，柳十一以及柳十九的身上一一扫过。
“随我埋伏在周家庄外，等到陈统领的信号便杀进去。”
柳二眸中泛出阴沉之色，凝声道：“记住了，周家庄七十一口人，一个都别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