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所图谋
张飞双眸扫了一眼再次列队的士卒：“高见不敢当，有些拙见，请陈屯长点评。”
这些丹阳兵虽然是张飞南下招募的，但花的钱却不是他自己的，而是黄义的“商队”贡献出来的钱财。
黄义能加入山寨，主要是因为林睿的缘故，所以张飞并没有自大到，认为陈屯长及他麾下的丹阳兵，就一定要完全听从于自己的命令。
当然，这也是因为张飞不想同林睿这个四弟，抢夺丹阳兵的控制权。
既然不是自己的直属部队，张飞看在林睿的面子上，自然也要对陈屯长客气一些。
清了清嗓子后，张飞开口说道：“士卒之中，可有勇敢不惧战死的？”
陈多以为张飞是在嘲讽，向士卒喝道：“张虎、张灿、董勤……出列！”
被点到名字的十二人，慨然出列。
这是六百名士卒中，最不惧死的十二人，也是陈多最欣赏的十二人。
即便身材不是最魁梧，武艺也不是最骁勇，但他们却有死战之心！
“三将军，这便是士卒的敢战之士，可还入得你眼？”陈多的语气依旧不善。
张飞没有回答陈多的问题，继续问道：“可有锐气十足，健壮勇猛，强横凶暴的？”
陈多一愣，咬牙道：“看来三将军是觉得士卒中没有骁勇之士了。”
“陶二牛、武虎子、张三多、……出列！”
这次出来的，都是膀大腰圆的，但只有六人。
“可有善用长剑，珍惜声誉，能够列队齐整，稳步前进，不慌不忙的？”张飞又问。
但陈多有些愣神：“你问这个做甚？”
张飞不答，继续问道：“可有拔距能胜，伸钩使直，强横凶悍，臂力惊人，敢于直冲敌人中军，毁坏敌人金鼓，夺取敌人旗帜的人？”
“可有能攀高行远，轻便灵活，善于奔跑的人？”
“可有父兄尚在，想为父兄赢得荣誉和赏赐的人？”
“可有赘婿和奴仆，一心想要洗刷身上耻辱，显扬声名的人？”
“可有曾经是刑徒，想逃避、掩盖这一耻辱的人？”
“可有才能和技艺超过常人，能背负重物长途跋涉的人？”
一阵连问，陈多眼中的傲慢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窘迫。
陈多能听懂张飞每个字，但这些字加起来的意思却是听不明白。
倒是林睿有些印象：“三哥，你说的莫不是《六韬》中练士之法？”
林睿曾听刘备和关羽讲过《六韬》，虽然有些记不太清，但对于练士之法还是有些印象的。
将军中士卒分为冒刃之士、陷陈之士、勇锐之士、勇力之士、寇兵之士、死斗之士、敢死之士、励钝之士、必死之士、幸用之士、待命之士……
平日里针对性的训练，战时可应对不同的战场情况。
张飞点头：“的确如四弟所言，正是《六韬》之一《犬韬》中的练士之法。”
陈多红着脸，犹自不服：“不过是照本宣科……”
话音未落，张飞却是从怀中取出一本他亲自用“正明纸”抄写，然后装订成册的《犬韬》递向陈多。
“陈屯长，这是《六韬》的《犬韬》，内有《分合》、《武锋》、《练士》、《教战》、《均兵》、《武车士》、《武骑士》、《战骑》、《战车》、《战步》十篇，论述教练与编选士卒以及各种兵种配合作战。这是我昨天晚上整理好的，我知陈屯长最近忙于练兵，今日以《犬韬》相赠，望陈屯长恕我方才无礼！”
陈多的眼睛瞬间圆睁，愕然的看向张飞，对张飞这赠书的举动难以理解！
“三将军，这实在是太珍贵了！”
张飞摆了摆手：“没什么，这册《犬韬》的内容都是我大哥和二哥严令我背诵下来的，至于这‘正明纸’，在咱们山寨中应有尽有，谈不上珍贵！你我以后都是战场上的同袍，何必强分彼此？”
陈多见一旁的林睿微微点头，才向张飞恭身行了一礼，然后双手接过书册，珍而重之的放入了怀中。
虽然陈多现在还认不全书中的文字，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多去林睿开办的“扫盲”班中上课，争取早日悟透这册兵书。
离开校场后，张飞一直端着的架子顿时松散了下来：“四弟，三哥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有没有淮阴侯韩信点兵时的风采。”
林睿忍着笑，朝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三哥，你如果再白净一些，再清减一些，应该就可以算得上一代儒将了。”
历史上的张飞粗中有细，林睿今天听他与陈多的这番对话，才知晓古代能带兵出征的大将，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张飞哈哈大笑着揽住林睿的肩膀：“四弟，三哥我今天表现这么好，是不是可以多喝一点‘将军酒’！”
敢情张飞做这一切，都是有所图谋的，林睿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行，今天我陪三哥好好的喝一场！”
“四弟真是痛快！”
第二天早晨，陈多专程请张飞给士卒们讲武。
张飞点了下头，走上点将台，大声说道：“凡操法，不过两条。一曰名，二曰刑。”
“所谓名，就是会看旗帜，会听金鼓。
倘若在战场上，万人厮杀，人声鼎沸，就是有再大的声音，又怎能传得下。
所以大伙第一要事就是学这个，旗鼓既习，便能万人一心，千万人也能如臂使指。
军中旗帜金鼓都颇为繁琐，那是给万人大战用的。
我们现在人少，就学最简单的。
后面我们会以什为队，分开操练，学习旗鼓。等各什都掌握了，我们再一起合练。
下面我再说什么是刑。
其实就是军法，禁条。
旗鼓教会大伙知道如何往一处使力，但一样米，养百样人。
有人勇猛，就有人怯懦。如果临战时，旗鼓起，勇者前，怯者不动。
那勇士会因为得不到支持，为敌绞杀。
而勇者一死，怯者更怯，必然军溃。
后军一见前军溃散，误以为败走，然后他们也溃。
这就是军崩，便是孙武在世，也难逃一死。
所以，军法禁条，就是让勇者不莽，怯者不退，号令如一。”
有了张飞的协助，陈多练兵的进度明显加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