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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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归(一)

生活安闲平静,除了阿青偶尔过来向他请教武艺外,阿洛要么在河边静坐练武,要么做点家务或到田地里去照看庄稼。

阿洛的回来后,家里的负担轻了许多,他没事的时候上山砍柴,然后背回家后劈材,家中有用不完的柴伙;而田地里的事基本不用父亲和祖父操劳。父亲安心的居家养腿伤,现已经行走如常,只是负重时稍有感觉。祖父则时不时帮着女眷做点纺织方面的辅助事情,大多时间是到菜园料理。祖母、母亲、阿雨则纺织做女红为家人备些各季衣物;时不时的拿些织的较好的布去卖了,换点钱银补贴家用。

唯一与阿洛说话比较多的阿汤,最近他也在忙自己的事情。他父母为他在邻村找了一个媳妇,他正在为接下来的成婚准备。阿辉偶尔回一趟家,住了两天便回师父那边,他已出师,跟着师父有工钱了,再积攒两年准备找个合意的姑娘成亲。阿水则是一点消息没有,只是从他父母口中得知,他在那边物色好了一个姑娘,二舅做主已经下聘礼,来年准备成亲。

当阿洛、阿辉、阿汤三人一起时,他们问阿洛什么想法。阿洛内心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答道他还没有想好。

好友们一个个要成家立业,亲密的话讲的渐少,感情的距离逐渐变大。阿洛知道,也明白,这再正常不过,人生是不断得到和失去,生活是不断地成长。村旁的河流看似千万年不变,而实际何尝不是时时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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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到木石前,青瞳锏在阿洛身边从来不离身;回到木石后,阿洛将青瞳锏放在枕头下,只有练武的时候方拿出。

阿洛温习锏法数遍后,将锏入鞘。他想着阿青已经五日没有过来,担心他家中出事,便打算今日趁早到木水村去探望爱徒。他先回家,准备将青瞳锏放回枕头下,再骑马去木水。

“阿洛孩儿,你手上的兵器是什么名?”祖父坐在门口吸着旱烟问道,看着阿洛手上的兵器感到好奇。

“这个兵器是锏,一般很少见。”阿洛答道,心想祖父估计没有见过,于是便拔出锏,递给祖父,让祖父看个仔细。

祖父接过锏,仔细端详一番,他虽然不懂如何鉴别锏,却看着精美的纹路、古朴的外观、幽黑的锏身,便感觉此物乃非常之物;口中不住称赞道:“好,很好!”

“这朵花,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祖父问道。

“这朵花和那两个字是铸剑师的落款,表明锏的名称和铸剑师。这朵花代表铸剑师。”阿洛答道。

“会不会不同的铸剑师用同样的花?”祖父追问道。

阿洛没有学过铸剑,想了想后道:“按照常理,一般铸剑师都是不同的落款,极少有一样的。”

祖父让阿洛拿着锏在门口等一等,他自己转身回房取物。

俄而,祖父从卧房中拿出一缎布。祖父将布放在凳上,接着小心翼翼地将绑绳结开,再把布一层层摊开,一把柴刀被布包在其中。柴刀没有用过的痕迹,甚至还未开刃。祖父拿起柴刀,走到阳光下,指着落款对阿洛道:“你来看看,这个落款和你的锏是不是一样的?”

阿洛拿着柴刀和青瞳锏对比,柴刀上的金铭文为“致兄”,青瞳锏上的金铭文为“青瞳”。铭文风格和落款花型完全一样,很明显打造柴刀和青瞳锏是同一个人。

“祖父,这把柴刀和锏应该是同一人打造的。”阿洛对祖父道。

“缘分啊!想不到你也用到阿棠打造的物件了!”祖父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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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棠经常随父亲和大哥一起到田地里去。父亲和大哥是去料理庄稼,而他过去则是寻找有趣的事物。他跟在后面,看花看草,看虫看鱼,一路有无穷的乐趣。

来到田地里,他跑过去和邻村的阿绯和阿绯的弟弟玩。阿绯和他一般大,父母将姐弟留在家里总归不放心,在天气晴好时,便带着他们到田里去;这样干活和照看孩子都不耽误。姐弟盼着和阿棠一起玩,因为阿棠会带着他们玩数不清的好玩游戏。春天,阿棠带着他们去摘最漂亮的花儿;夏天,阿棠领着他们在荷塘捕鱼采藕;秋天,阿棠与他们一起到山上最甜的果树下摘果儿;冬天,阿棠挖到硕大的野红苕,与他们一起到山脚下生起火堆烧出最美味山珍。

年纪稍大一些,阿棠常常自己一人跑到木水去找伴玩们玩。山上、河边都是他们游玩的乐园,四季的变换又带来了不同的乐趣,不论何时总有无穷的乐事在等着他们。

大人们见阿棠阿绯情投意合,于是便尝试商议定亲之事,话经提起,两家也都乐意成全这对青梅竹马。

“阿棠,又来找媳妇啦?”木水村的大娘端着饭碗坐在门前吃早饭,看见阿棠便打趣地问道。

阿棠红着脸,飞快地向阿绯家跑去;背后传来大人们爽朗的笑声。

他们渐渐地大了,一起玩的时候少了。阿棠在地里劳作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往阿绯家田地里看。当阿墨过来的时候,阿棠总会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向父亲和大哥说过去与阿墨聊聊。阿墨是阿绯的弟弟,也是阿棠一同玩大的好兄弟。

阿棠问了阿墨很多关于阿绯的事。阿墨一五一十地说与阿棠听,最后,阿墨感叹道:“早知就把姐姐喊过来,你直接问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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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年,阿棠等待的那一天就要来了。大哥和大嫂已经另起新屋搬进去住了,旧房也修葺一新等待着新人完婚。

阿绯一针一线早早地将秀禾绣好,期待成为新娘的那个日子。

娶亲日定在十一月初的黄道吉日。阿棠满怀希望地等着,每天干劲十足地忙里忙外,脸上挂满笑容;整个世界在他看来都充满阳光。

粮仓里屯满了稞麦,宴请宾客的酒足足备了三四十坛,待客果品也准备好了。明天,他准备到青伊集去买些糕饼和鲜肉;日子充满温暖,事事都是那么顺遂。父亲和大哥正在商量宴请宾客的事情,叔父正在一笔一划的写着请帖,虽然被请之人不一定识字,但是请帖该送还是要送。

“阿谨明天我去青伊买糕点,你有没有空,有空帮我去出出力?”阿棠对堂弟阿谨道。

“我没有事,正好随阿棠哥去玩一玩。”阿谨道。

旁边写请帖的叔父看一眼年幼儿子道:“你不是去帮忙的,你是逮到机会去吃糕点的。”

全家人一起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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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阿棠牵着驼马,阿谨坐在马背上,他们一同上青伊集去。

傍晚,阿棠牵着满载着糕点、果品、鲜肉的驼马,阿谨坐在货品上,他们回来了。

一家人满心欢喜的卸完货品,等待着明天大喜之日。

阿棠坐在家里,大口吃着给他们留的晚饭。

阿墨流着泪跑进来,带着哭腔对阿棠说:“阿棠哥,出事了。你赶紧随我来!”

阿棠连忙放下碗筷,随阿墨一同奔去木水。父亲和大哥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也遥遥紧跟在后面,一同过去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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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静静地烧着,照亮满室;本应喜庆的房间,此刻却空气凝重,丝毫没有喜气。

阿绯气若游丝,脖子缠了一道布,血将布全部染红。家人和村里懂医术的人正在旁边照料。

“阿棠哥来了!”阿墨刚到门口便喊道,然后大口喘气。阿绯身边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

阿棠一看阿绯的模样,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都不知所措的痴了。

“阿绯,你怎么了?”阿棠抱着阿绯哭道,眼泪如泉涌而出,整个人不住地颤抖。

“我...我..对不起你,你要...要好好..活着!”阿绯虚弱地说,然后用尽力气伸出手抚摸阿棠的脸后,流着眼泪离去了。

阿棠大声地哭着,火热的心已变成冰冻的石头。

父亲和大哥过来,看着哭泣的阿棠和离去的阿绯,被眼前的情况惊的不知所措,良久方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