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随便哪个环节 咱们使个绊子
局长汪昆的家里。
焦燕得知,张念念到县委唐书记那里,告了她丈夫汪昆一个“刁状”,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她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汪昆无奈地:“你不义,又能咋的?!唐书记已经明确批示,‘允许张念念报名考试’,还派他的秘书来督办。你说说,我能咋办?‘抗旨不遵’?!”
焦燕把便条又看了一遍,一声冷笑:“蠢啊!你!仔细看看!唐书记只是说,允许她报名参加考试。从报名到录取,还有多少环节呀,考试、政审、体检,只要在某一个地方,咱们使个绊子,她就过不去!”
汪昆:“嘿!有道理。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让她过关!真让她录取了,我汪昆就更没面子了。”
焦燕一拍大腿,叫道:“哎!对了!要体检,非得从我县医院这里过坝不可!我只要悄悄跟医生说一句话,她的体检就休想过关!喂,我可是有令在先啊!到时候,你可不许心软啊!心软了,我可又要产生怀疑的哟?!”
汪昆咬牙切齿地:“咳!我正巴不得你狠狠地打她一闷棍呢!只有这样,才能消除我的心头之恨哪!”
县城。街道。小副食店前。
胖嫂在接电话:“县委会?你找谁?张念念,知道,知道。您贵姓?姓许。好,你等等,等等啊!”
张德州的家里。
张德州在家做清洁,揩拭着妻子万紫的遗像。万紫与张念念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只是万紫的年龄稍大,大约26岁的样子。张德州凝神望着遗像。
胖嫂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念念!电话!”
张德州:“哟!念念不在家。”
胖嫂:“那你快去接呀!”
张德州:“谁来的?”
胖嫂:“说是县委会一个姓许的。”
张德州惊喜地:“啊!许秘书!快,快,快……”拔腿出门。
小副食店前。
张德州大步飞奔,丝毫不显病态。倒是胖嫂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
张德州抓起话筒:“喂!许秘书吗?念念不在家。有什么事,对我说,行吗?啊,教育局的事,已经全部联系好了?!通知念念亲自去拿报名登记表?!哎呀!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谢谢你呀,许秘书!呃,再见,再见。”张德州放下话筒,喜不自禁地:“啊——太好了!”
胖嫂羡慕地:“你们家念念真不简单啊!还认识县委会的大秘书?!”
张德州眉开眼笑:“呵呵!我们家念念,遇上贵人了!”
张德州的家里。
张念念拎着一些素菜,走进家门。
张德州赶紧报喜:“念念!你可回来了!刚才许秘书来电话了,让你去教育局拿报名登记表!”
张念念又惊又喜:“真的?!这么说,全都搞定了?!”
张德州:“兴许是吧!……啊,肯定是。要不怎么会让你去填表?!”
“太好了!”张念念拔腿就走,还没出门,又折返回来,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还问:“爸,您看我这身衣服……要不要换?”
张德州:“不用换了,就这么去吧!当心人家下班了。”
张念念:“还是换一件好。”她换上了一件鲜亮一些的衣服,然后匆匆出门,“爸!我找许秘书……拿表去了啊!”
“去吧!去吧!”张德州一想,不对,赶紧追出门去,叫住女儿,“念念,错了,错了!不是找许秘书。是去教育局拿表!”
张念念刚才也是无意间吐出了“许秘书”三个字,此刻父亲强调说明,她反而不好意思了,只得强词夺理:“我知道!先去拿了表,我再去许秘书那里,感谢感谢他。难道不应该吗?!”
张德州面对咄咄逼人的质问,只有点头的份:“应该,应该!当然应该!”
张德州的家里。
张念念手里拿着一空白表格,像一阵轻风卷进门来:“爸爸!快看!这是什么?!”
张德州正在炒菜,想接,又止,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还是没接:“我,手上有油!”
张念念走进里间,坐在书桌前:“我现在就填。下午就得交呢!”
张德州继续炒菜:“填吧填吧!填完了再吃饭。哎!到许秘书那里去过吗?”
“上他那里去干嘛?”张念念装糊涂。
张德州:“咦!你不是说要去感谢他吗?”
张念念其实是有些害羞,但不便直说:“我想……算了。人家也不在乎咱们说这两个字。每天求他办事的人多了,我一去呀,他未必还记得。万一他问,‘你是谁呀?’没开口,我先闹个大红脸。何必呢?!”
张德州边解围裙,边朝女儿走来:“我说念念,你咋回事呀?!睡梦里头都在感谢人家,怎么大白天反倒改主意了呢?”
张念念诧异地:“睡梦里?感谢他?!”
张德州:“是啊!昨天晚上,我听见你说梦话了,‘许秘书,谢谢你!’”
张念念急忙否认:“您瞎说,您瞎说!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德州见女儿面色绯红,赶紧挂起“免战牌”:“好好好!就算我瞎说。现在呀,我还是要睁大眼睛说一句‘瞎话’:吃菇子不忘树恩,咱们哪,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张念念:“……怎么感谢?”
张德州:“请他上家里来,吃一顿饭哪?”
张念念:“……以后再说吧。”
张德州没再说什么,忙自己的去了。
许秘书的影子老在眼前晃动,张念念嘴里咬着钢笔,眼睛望着墙壁,脸上挂着微笑。
张德州忙了一阵转来,见登记表上还是一片空白,便催促道:“念念,你倒是快填哪!在想啥呢?”
张念念担心父亲窥见自己的心思,便撒了一个谎:“知道。这一格,该填什么,我拿不准,怕填错了。”
张德州认真地:“什么内容?你说,我告诉你?”
张念念只好信口胡编:“籍贯。”
张德州假意生气道:“怎么?!你自己是哪里人,你都不清楚?”
张念念继续撒谎:“提笔忘字,我忘了怎么写……”
张德州已经从女儿心驰神往的样子,看出了一二,有意打趣道:“我来看看,你忘了啥了?!哎呀!女儿啊,你该不会忘了你是哪一年出生的,忘了你叫张念念吧!这表上,一片空白呀!”
张念念害羞地:“哎呀!爸!”
张德州开怀大笑:“哈哈……”
县师范学校考场。
招考教师的考场设在县师范学校的教室里。
张念念低着头,在认真而又流畅地答题。
许家明、汪昆、高望年等一行人朝考场走来。他们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一个标牌,上面贴着照片,写着姓名,还有三个大字:“巡视员”。
许家明等人走进考场。监考教师迎上前去。许家明把食指竖在嘴唇边,示意安静。
许家明沿着走道巡视。张念念的准考证放在桌子右上角,上面贴着照片。许家明看见了,眼睛一亮。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张念念抬起头来,瞥了许家明的标牌一眼,两双热切的目光相遇了。许家明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张念念微微一笑。
真巧,许家明刚刚走到前面几步远,张念念的钢笔没水了。监考老师发现了,主动说:“有一位考生的钢笔没墨水了。有谁带了富余的笔没有?”
有几位考生举起了手。
许家明抢先一步,取下上衣口袋上的宝珠笔,正要交给张念念,想想不妥,又收回来,交给了监考老师,道:“请您先检查一下。”引发了考生们善意的笑声。监考老师拧开了宝珠笔的前后套,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才交给张念念。他认真的态度和防范作弊的心态,引发了更大的笑声。
许家明再次把手指竖在嘴边:“嘘!”
考场上重又鸦雀无声。
张念念感激地望了许家明一眼。
张德州的家里。
张德州早已做好了饭,等着女儿回来。桌上的菜明显比平常丰盛。
张念念兴冲冲地进了门,喊了一声“爸”,抓起一条小小的炸枯鱼,就往嘴里塞。
张德州:“哎哎哎!洗手,洗手!”
张念念边洗手,边说:“哎呀!今天是真饿了!”
张德州关切地:“念念,考得怎么样啊?”
“应该没问题吧?!”她把玩着手中的宝珠笔。
张德州悬着的心放下了:“啊,那就好,那就好。”
张念念边扒饭边说:“今天哪,真多亏了许秘书的这支笔呀!”
张德州:“许秘书的笔怎么到你手上了?你见着许秘书了?”
张念念并不答话,自顾自说:“拿这支笔写字,我也不知怎么搞的——‘下笔如有神’!刷刷刷,答题速度快多了。”
张德州:“这么说来,还是一支神笔?!拿给你爹看看。”
张念念递笔,张德州接过,细看,故意说:“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嘛!”
张念念夺过:“您别看坏了,还有几门考试,我还得靠它呢!”
张德州扑哧一笑:“念念,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你今天见着许秘书了?”
张念念拿起一本书,搪塞:“爸!跟考试无关的事情,您先别问!眼下考试是头等大事!我还得赶紧复习。临时抱佛脚,也得抱一抱哇!”
张德州收拾碗筷:“好好好!不问,不问。你去抱佛脚吧!”
等张德州洗完碗回来,见书本放在一边,张念念还在看着宝珠笔出神,不禁笑道:“喂,喂!你不是说‘眼下考试是头等大事’吗?不看书,眼睛只盯着这支笔,就能考好了?!”
张念念被父亲这么一说,顿觉羞涩:“哎呀!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