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是我高估他了
刘洋晗和李子翼领着四个肥头大耳的富态青年直奔陆见川。
李子翼，刚年满20岁，是刘洋晗的初中同学，由于上学晚所以比同届生大一岁。
因为自知不是学习的料，李子翼向父母提议不上高中，用上高中和大学的钱找了个厨师技校。
早在半月前，陆见川正式着手盒饭项目，就已经见过李子翼。
李子翼也算老实人。
即便没到安东那种憨厚程度，陆见川还是很情愿跟李子翼合作的，至少这家伙同样没什么贼心。
“三爷！我把兄弟们都带过来了。”刘洋晗边打招呼边观察陆见川身旁的人。
刘洋晗听陆见川提过安东。
虽然没挑明具体关系，刘洋晗大致能明白，安东是陆见川最信得过的铁哥们。
同时，刘洋晗很佩服安东的成绩，从外省考入首医。
陆见川点头，嘴上向刘洋晗调侃几句，眼睛逐一巡视李子翼身后的四人，“你家就住附近，结果让我好一阵等，屁股都快坐出茧子了。废话少说，咱们赶紧出发，提前去饭店。”
边说边眯眼睛，陆见川打量着四位新面孔，随即哂哂一笑。
具备混社会的阅历，算不上有一双慧眼，陆见川的识人能力倒是可以。
被李子翼带来的厨师同学都不算老实。
瞅面相就能知道，他们属于不甘久居人下的家伙，骨子里没有脚踏实地的秉性。
看来还是要多加提防。
即便刘洋晗没想单干，保不齐，会在这四人的怂恿下萌生歪心。
“三爷，你够省心的了。”
“我这边不光要找兄弟们，还得帮我爹忙店里的事。”
“你说过，最好让我爹也出面，咱们办成生意的概率会更高。”刘洋晗嘿嘿笑着向陆见川邀功劳，“我也是把时间耽误在搞生意的正事，我的付出可也不比三爷你要小多少的，对吧？”
虽然不明显，陆见川还是听出来了，小刘的语气隐约跟之前有细微差别。
听起来像鹦鹉学舌。
也不清楚是谁教的刘洋晗讲这种邀功请赏的话。
总之肯定不是小刘自己想这么说。
陆见川沉思着，心里暗道古人诚不欺我，防人之心不可无。把安东叫过来制衡，真是极其正确的决策。
弄懂状况，陆见川的双眼眯成缝，伪笑道：“话不能这么讲，什么叫我更省心？”
“我不是也去办了兄弟们的实习证明？这些实习资质，都是改了公章的，写上名字直接用，刚好一式五份。”
陆见川一边说着，从包掏出文件夹，展示里面的实习资质。
其实，文件夹里有几十张表，全都盖过章。
按妮露的意思，陆见川每个月最多使用十份，剩余的实习资质等下个月或下下个月再用。
此刻陆见川却全部展现出来。
看似不经意，实则故意，他要拿捏李子翼五人。
毕竟不能真当撒手掌柜白拿钱。
倘若不握着点资本，一旦被架空，势必毫无制衡的余地。
果然，见到实习表的瞬间，李子翼身后四人的眉目骤现喜色，眼里怀揣私心的光泽变淡了。
“三爷牛逼啊！”
“你这是总共弄到多少份实习证明？”
刘洋晗吃惊不已。
这几天中，刘洋晗在回家后，将自助盒饭的生意告诉父亲刘建国。刘建国得知项目可行，不止一次指使刘洋晗单飞，能独自赚钱又何必给陆见川分账？
刚开始，刘洋晗没同意，觉得父亲的行径不厚道。
耐不住刘建国总归是亲生老子。
近几天不断被吹耳边风，刘洋晗难免想顺从父亲的意思，产生了带着李子翼等人单干的念头。
问题是李子翼和厨师同学需要实习证明。
实习期间的月酬其实都次要。
关键还是实习资质！
可惜刘建国的面馆不够大，属于仅有卫生许可和营业许可的私营小店，根本搞不到正规的实习公章。
最终经过合计，刘建国权且妥协。他同意儿子与陆见川合作，并私下再找关系搞资质，争取尽快踹掉陆见川、单干。
有过这事，刘洋晗门清，实习证明获之不易。
而此刻，陆见川一下子展示许多盖了章印的实习表，刘洋晗岂会不震惊？
瞧着刘洋晗的反应，陆见川浅笑，慢悠悠将实习表收回文件夹。
“实习证明不就是空头表格吗？只要关系到位，也没啥难办，顶多费心费力罢了。”陆见川以居高临下又淡然的语气拿捏主导权。
刘洋晗：“……”
依稀觉得陆见川是在点自己，但刘洋晗又没办法确认，接不上话的感觉既无语又尴尬。
李子翼心思耿直，纯以为陆见川是觉得实习证明很好搞，便顺口解释道：“陆兄弟，你是不清楚，我们学厨师的实习证明真的很难办！混后厨比混社会还恶心。”
另外四人陆续跟着接话。
“老弟，你就是刘洋晗的舍友吧？瞧你有一兜子盖了章的表，能不能多卖我几份，我打算给朋友用，你尽管出价。”
“能买的话，我也要买几个，价格都好商量。”
“我也是！我也是！”
“陆兄弟能卖的话也带我一个。”
四位学烹饪的青年当即改换成狗奴才似的嘴脸。
一旁的安东都看呆了。
由于不是很了解厨师行业，安东没觉得实习证明有多难搞，反而认为这四个陌生面孔的表现太浮夸。
其实不怪安东会这样想。
放到外省，烹饪专科技校甚至不需要实习，出师了就去找个餐厅干后厨，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入职赚钱。
在首都则不同。
处于教育部的眼皮下，各部门对专科学校的管理极其严格，实习资质是影响厨师从业证的关键。
而实习资质，只有规模够大的连锁餐厅，才有资格盖上章印。
在如此情况下，对于厨师专科生而言，空头资质堪称是有价无市。
连陆见川都挺惊讶。
原本，他是想利用实习资质，稍微拿捏李子翼等人。
不成想效果出乎预料的好。
陆见川心头忽喜，就此因势利导，冷声道：“售卖实习证明是不可能的，这样做违法。而且，之前说好的月薪一千，我要下降到月薪五百块钱。”
“我将丑话讲前头，如果你们有什么异议，大可以不合作。弄这些实习证明，难度的确不大，却也花费了些投资。”陆见川板着脸，语气严肃又不容辩驳。
若是心思缜密的成年人，听了陆见川的这番话，一定能发觉前后有矛盾。
实习证明当真要花钱搞到，陆见川的前一句，就不会语气淡然了。
但凡聪明点，或者阅历丰富些，绝对听得出他在故意压价。
可惜无论是刘洋晗，亦或李子翼和另外四人，终究还太年轻。
他们当即陷入陆见川的节奏。
李子翼跟四位同学对视后，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最终由身材最壮实的一人出面答复。
“陆兄弟，我叫姜硕，是李子翼的同学。”
“本以为你提供的实习资质要差些，结果是提前盖章的空头表，着实超出我们哥几个的预期。”
“五百块的月薪也行，毕竟我们都是实习，也不该要太多的钱。”
“就是你看能不能再多搞一些空头表？”
“我们这边兴许会有更多人愿意来给你干活。”
姜硕笑呵呵说道。
陆见川闻言，明白了姜硕的意思，点头表示完全没问题。
妮露那边，类似的实习表取之不尽。
虽说会欠妮露的人情，只要这份人情能折成利益，对于陆见川而言就稳赚不赔。
不过，陆见川偏要装作很为难，犹豫道：“多搞一些表……实习资质很难搞，多弄一些也不是不行，我尽量试试。”
既不当场答应也不拒绝。
做生意就是要吊着对方。
“没问题！我们这边坐等你的好消息。时间也不早了，咱们直接奔科技园那边，一起坐公交过去。”姜硕心情愉悦地拍刘洋晗的后背。
刘洋晗、李子翼与另外三人立刻准备出发。
陆见川反而坐下了。
“你们先出发，我和安东还有事，提前去买些好烟好酒。饭局约的是下午五点，咱们四点在科技园附近的大鸭梨饭店见。”陆见川对李子翼等人说着，同时眼神暗示安东也坐下。
姜硕等人没多想。
又随口聊几句，姜硕和李子翼领头离开麦当劳，直奔车站牌。
刘洋晗则是忽然想到什么。
转身掏书包，刘洋晗取出一件信封，说道：“刚好我爹给了三千块钱，也是让我买酒招待包工头们。既然三爷要去买，就帮我买了吧，我跟兄弟们趁着四点前去网吧玩玩。”
刘洋晗陪笑着讲完，把信封塞给陆见川，一溜烟跑得飞快。
陆见川顿时懵了。
包括安东都有点犯迷糊。
直到刘洋晗等人坐上公交车，安东打破安静，挠头道：“刚才他们没来前，我刚听你说过盒饭生意的细节。结合你的话，我也觉得那个小刘和姜硕有要架空你的意思。”
“但又挺奇怪。小刘是你的舍友，他爹要给包工头送烟酒，他居然把钱转交给你代买。如果真要架空你，该是小刘自己去买烟买酒才对吧。”安东不假思索讲出疑惑。
虽然性格憨厚，安东倒是有点经商头脑，家里做过小买卖。
以刘洋晗的父亲刘建国的意思，的确是想借送烟送酒的形式，由自家人担任生意的乙方核心。
刘建国是实打实想架空陆见川的。
奈何刘洋晗没理解透。
本身小刘就不愿算计陆见川，产生单干的想法是因为父亲提议。所以在买烟酒的事上，小刘更是没想太多，只以为父亲让买烟买酒是备着请客。
又想跟朋友去网吧，刘洋晗干脆让陆见川帮忙，劳他一同将烟酒给买了。
陆见川发懵也是没搞懂小刘为啥既想单干又让自己替买烟酒。
待听完安东吐槽，陆见川渐渐明白了，忍不住摇头失笑。
陆见川起身，准备去烟酒店，同时心想：“原来如此，是我高估了刘洋晗，这小子根本没有单干的心。刘叔让小刘买烟酒，看来是刘叔有心架空我。出入社会，还是成年人有心机有手段。”
这一刻，陆见川搞懂一切，清楚了该怎么做。
不是刘洋晗要单干就好。
毕竟陆见川也不想跟同住宿舍的舍友闹掰。
至于刘叔的心思……
在陆见川眼里，刘建国固然是长辈，却根本毫无威胁。
因为刘建国在盒饭项目里是可有可无的。
陆见川用到的无非是刘建国的面馆卫生许可和经营许可。
能提供类似资质的饭店多如牛毛。
刘建国的面馆仅提供便利，并非不可偏废。要是影响利益，陆见川不介意踹掉刘建国，再单找附近能提供资质的餐厅合作，顶多麻烦些而已。
做生意，陆见川的原则只有一个——
他能接受且愿意有钱一起赚，但不容忍有人拎不清主次轻重，更不允许有人要鸠占鹊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