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真不顺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32章 苦闷(八)

还没有走回办公室,在楼梯口就碰到老王向他招手。也不想那些令人苦闷之事了,且听听老王那里有什么新鲜事。

“你看,我说有竞聘中层干部的事,你还不信。老余,你是不是符合条件嘛?不去报个名?”

“我就算咯,还是让年轻人去竞选。”

“年轻人?未必你比老刘还要大?老刘都敢去,你不敢?”

“老刘?你都说是李校喊他去的。何况我一点兴趣也没有。算了,不说这些。”

老王大概是忘了若干年前老余参加过竞选,而他也是怂恿并表示支持老余的。他也确实给老余多打了一分,以表支持。而他那一分尽管不起丝毫作用,但好歹还是多给了的,并不亏心。只是他并不知道老余因为不服,去查了分,并认出了笔迹。时过境迁,老余都释怀了,他记不得也属正常。

“晋升高级的事,怎么今天开会没说呢?”对晋升的事,也不感兴趣,只为了转移话题。

“不晓得哇,反正这回如果有猫腻,我肯定不得干,老子要反映到局里。”老王几乎有点切齿,竟用上了“老子”。

老余心里暗笑了一下。

“你今天开会听到没有嘛?说什么不要居功自傲,不要讲这样要那样,要奉献……我啥时候居功自傲了?我就是上周五去说过,这次评职称能不能考虑支教加分,就说我讲这样要那样。我真的气得很,这么多年我争过什么?”

细细品味老王的话,突然意识到例会上的那些话,似乎不止针对老王,大概率也含射了自己。开会的时候,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关于他接班的事情上,对其他的事也没太在意,更不要说体会那些只言片语背后的深意了。这几天,为了接不接班的事,难道自己没有说过如何辛苦又取得了如何的成绩?没有提过这样那样的要求吗?这难道不是别人眼中的居功自傲,不讲奉献?也许,今天不宣布他接班的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聊了一阵,哈欠连连,就想去寝室躺躺,运气好的话可以睡着,最好能睡个把小时。反正毕业班已经离校,他也没事可干,而接班的事也没人要跟他衔接的样子。

到了寝室,干脆关了手机,就是不希望睡着了又被人吵醒。床边放的科幻小说,才看了几章,正好混混眼。看了几页,上下眼皮就撑不住了,把书丢在一旁,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进来,脑袋嗡的一声,就有一样东西压在了他身上,压得他气闷,动也动不了。他心里明白,自己又梦魇了。他倒是不怕什么鬼压床,就是讨厌那种不断挣扎着“醒来”又根本没醒的状况。以前很少会梦魇,但最近一年,隔三岔五就会发生这种事。他在百度上查过原因,科学一点的,有说精神状态不佳的,有说身体出问题的,有说睡姿不好的。众说纷纭,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好像都有,又都不像。当然也有迷信说法,他自然不信。可是遇到得多了,发生得勤了,也难免增加他的心理负担,心想,或许最近自己的气运确实不顺。

没想到这六月的大白天也会梦魇,真是倒霉。他意识是很清楚的,就是动不了。只有开始用尽力气挣扎,希望能早点醒来。挣扎了好几回,总算真的醒来,大汗淋漓,浑身乏力。从床上坐起来,闷了半天才缓过气来。看看窗外,日头已经偏西,应该快要下课了吧。

打开手机,五点过了,自己破天荒的睡了三个多小时,只可惜不知道用在和梦魇的战斗花了多久。

下得楼来,先打个下班卡,再看看QQ,没有私人信息,只有工作群发了个关于安全教育的通知。看来,学校应该是有了新的安排。只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应该有人给他一个回复。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信息,确实够可以的哈。

那就下班回家呗。

回家的路上接到初三年级组长的电话,说已经看完考场,经学校同意,初三教师聚餐。这都什么时候了,才通知聚餐?按以往的惯例,学生临考前一天,学校都会组织毕业班老师聚一次餐。这一届由于学生成绩相对较差,学校不说,也没人敢提。今天多半是因为看了考场后,临时兴起才决定聚餐的。本来就不想去吃这“嗟来之食”,路上也正堵,老余借口要去看岳母便推辞了。潜在的因素还有,一众行政也在,少不得要说学校的各项工作,极有可能涉及到他。他不想去争论,甚至讨论也不想,还不如回家吃个清净饭。

玉玲今天回家有点迟,说是单位临时接了个活,加了一个小时的班。那就将就吃点,但家里除了给静娴预留的夜宵,也没什么像样的吃食。要么就去下个馆子,随便点俩菜,也花不了几个钱。玉玲躺在沙发上不想去,说加班有点累。看看老婆确实很疲倦的样子,好嘛,那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也难得下一回厨房,今天就亲自给老婆做一顿饭。冰箱里有半袋粉条,两个番茄,几个鸡蛋,还有父母拿来的豌豆尖和四季豆。一个番茄炒蛋,一个豌豆尖煮粉条,一份白水四季豆。没有肉肯定不行,翻箱倒柜找到两根火腿肠,切成块放在粉条里,别说至少色香是有了的,尝尝味道,也不算难吃。

忙活了大半小时,总算吃到自己做的饭菜。玉玲说第一次吃到他做的饭,还勉强可以,以后周末可以多多练习了。这个表扬不深不浅的,顺带增添他的一些家务。老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这么多年,都是玉玲一个人在操持家务,自己也应该分担一些。

还在刷碗,就接到峰娃母亲打来的电话,说孩子还没有回家。他看看时间,七点了,是差不多该到家了。初中放学一般是六点,但常常有老师会加点班,处理一些教学方面的问题;班主任也可能留下一些违反纪律的同学,进行批评教育。峰娃今天犯了错,小郑有可能把他留下了。他让峰娃母亲再等等,如果七点半还没有回家,就打郑老师的电话。因为学校还没有宣布他接班,所以他也不好插手,希望学生能理解他。

洗刷完,他问玉玲去不去转路。玉玲摇摇头,给他看今天的微信步数——两万好几,意思就不去了。他说起岳母想出院的事,玉玲才振作点精神,给母亲打电话。数落几句后,母女俩开始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他便悄悄地溜到阳台,抽起烟来。

正享受着,年级组长又打来电话,问他明天去不去中考考场。其他两个语文老师明天都有事,总得有一个去。语文是中考第一关,万一学生有问题请教却找不到老师,多少有一定影响。呃,好巧不巧都有事,偏他老余就没事。他不好跟组长说自己可能接班的事,学校又没有通知他,他不可能把这事抛出来做挡箭牌。也不好推脱不去,便答应说如果没事就尽量去。

玉玲那边打完电话,就喊他明天抽空去一趟医院,看看什么时候安排息肉手术。他赶忙应下来,并主动承认今天没有去医院的错误,因为她看到老婆幽怨的眼神,知道她要开始埋怨了。玉玲点点头,动了动嘴,终究没有启动唠叨模式。但随后开启她的使嘴模式,要老余给她倒水喝,再给她削一个苹果,然后给她按摩一下头部,再按摩一下肩部。他都耐起性子一一照做,直到她嫌他按的不给力。“你哦,还没有按摩院的大姐有力道,走开走开,我自己来。”人家那吃专业饭的,他怎么比得上。要说力道,他就不信,他的力气会比那些大姐小。这些道理不能和女人讲,尤其不能和老婆讲,她会说你不行就不行还狡辩,或者干脆叫你陪她去好好学学回来好给她按摩。

但他心里还是惬意的,二人的时光就是这种小小的磕磕碰碰中的温馨,就是这种不那么令人恼火的胡搅蛮缠中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