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疯狂与心脏
她？
克莱恩的目光越过梅高欧丝，看到她身后的老尼尔踉跄着站起，眼眸里是一般猩红一般漆黑的疯狂：
“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的克莱恩本能地服从‘梅高欧丝’的指令，吐出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
光！
他手中布满花纹的薄薄金片瞬间变得滚烫，散发出刺目的光芒。
克莱恩将大半灵力灌入，顺着那一对掉落于眼眶之外的眼睛之中燃烧的紫色火焰指引，扔向了梅高欧丝。
露出惊恐的“老尼尔”下意识躲避开那散发着无比炽烈光芒的薄片，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该保护敌人的身体。
就在“老尼尔”的动作因本能躲避远离的短短时间里，那金属薄片之上的房屋被烧灼出一个大洞，一个足可以使阳光贯穿进来，完整覆盖梅高欧丝身体的大洞。
黄金薄片与梅高欧丝头顶的阳光融合在一起，膨胀成为一个四周环绕无数火球的光球。
黑荆棘安保公司所在的整栋房屋如同遭受地震那样剧烈摇晃。
光球包裹着梅高欧丝的身体，刺目的强光让邓恩，克莱恩，以及如今寄居着梅高欧丝灵魂的“老尼尔”短暂失明。
等到克莱恩和邓恩抹去因强光刺激产生的泪水，再次睁开眼睛之时，梅高欧丝的身体已经消失在原地。
而在其身后的老尼尔，眼眸中淡紫色的火焰再次燃起。
他的嘴角勾勒出轻蔑的笑容，似乎对自己的糟糕的状态没有任何担心：“怎么，还有二阶段？”
突然，在老尼尔的身后，一把锋利的白色骨刀突兀浮现，它搅动起风声，径直刺向老尼尔颈侧的大动脉。
对此浑然不知的老尼尔静静看着眼前的值夜者同事，看到他们惊愕的眼神。
梅高欧丝的骨刺精准命中了老尼尔的脖子，一时间，老尼尔的脖颈间喷涌出大量的血液。
但梅高欧丝却没有放松，她的骨刀深深插入了地板，这完全不符合她对自己行为的预估。
事实上，她甚至没有感知到骨刀刺入老尼尔身体时的阻力，就好像这充满着奇诡意味的老者身体轻柔得如同空气。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放弃了自己深深斜插入地板的骨刀，她要重新遁入地下，等待下一个时机。
就在她的手离开骨刀的下一刻，那骨刀突然自行动了起来，在梅高欧丝难以理解的目光中，骨刀刺入了梅高欧丝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的眼前出现，那两道淡紫色的火焰凭空浮现，老尼尔半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的骨刀朝着梅高欧丝肚子更深处递刺了过去。
邪异的，充满污秽意味的黑色液体不住流落，它顺着骨刀流向地处，流到紧紧握住骨刀的老尼尔的手上，顺着他的手臂慢慢流淌下去。
令人难以忍受的腐烂气味立刻从老尼尔的身上传来，但他丝毫没有松动双手的意思，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
“你就只有这点程度是吗？”
克莱恩与邓恩刚刚升起希望的心，被老尼尔疯狂浇了一盆冷水。
毫无疑问，随着那与那疑似邪神子嗣力量的直接接触，老尼尔的失控程度已经难以挽回，他疯了。
但难以解释的是，即使面临失控，即使陷入疯狂的他依旧保持着理智，依旧在最大程度地维护克莱恩以及邓恩的安全。
再次捏起一枚阳炎符咒的克莱恩浑身颤抖着，那对克莱恩来说已经熟悉无比的古赫密斯语词语，在他嘴边却像冰冷的钢铁一般沉重。
梅高欧丝没有放弃，她满眼怒意地盯着眼前给她腹内孩子造成实质伤害的人，她张开已经溃烂到无法辨认的嘴，就要吐出一个充满污秽的词语。
她要以“污秽之语”诅咒所有伤害她腹中孩子的人。
但她以夸张姿态张开的嘴，却迟迟不能组织起语言。
她组织语言的能力，使用“污秽之语”的能力，被老尼尔以封印物2-105的能力窃走了。
满含笑意的老尼尔言语中已经沾染一丝癫狂：
“乖，不要说话，没事的，头晕是正常的，很快就过去了。”
邓恩手中圣赛琳娜骨灰盒的冰冷黑色丝线再次找到了目标，朝着被骨刀限制住身形的梅高欧丝奔涌去。
但看似遭受致命重创的梅高欧丝没有放弃，她肩膀上的两个肉球飞快蠕动，“啪”地一声，从梅高欧丝的肩膀上跌落下来。
黄褐色、猩红色、深黑色交织的污秽组织在地面上蠕动，仅一秒就汇集在一起。
那恶心的肉球长出黏腻的手脚，奔向老尼尔的手掌。
老尼尔正要做出反应，梅高欧丝却突然惊叫一声，惊讶地望向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哇！”
梅高欧丝腹中的孩子竟然幸运地躲开了老尼尔骨刀的刺击，受惊的它发出了啼哭声。
那一道道圣赛琳娜骨灰盒内涌出的黑色黏腻滑腻细线如同受到惊吓，又像是被无形力量干扰，纷纷向后倒退。
从黑色丝线束缚中解脱出来，梅高欧丝双腿发力，向后退去，她要趁老尼尔无法快速做出反应的空档将骨刀从自己的腹内拔出。
正要做出反应，三位值夜者耳边突然炸响，梅高欧丝腹中的孩子感受到了自身与母亲的危险处境，它用接连的啼哭声为母亲助威。
“哇！”
“哇！”
这啼哭声似乎能刺穿精神，被这连续啼哭声影响的邓恩五官再次有鲜血流出。
从眩晕中再次挣脱出来的邓恩·史密斯，正要以梦魇的能力将梅高欧丝拉入梦境。
这时候，他的余光看到，从自己下巴滴落的血液，滴落入圣赛琳娜骨灰盒之内。
原本因啼哭纷纷撤退的黑色丝线随之狂暴，反退为进，再次朝着梅高欧丝涌去。
此时的梅高欧丝，就要挣脱骨刀的限制，她腹中的怪物似乎正为下一次啼哭积蓄力量。
黑色的丝线再次缠绕住梅高欧丝，但自己的血液的刺激能够维持多久呢？
望了眼半跪在地上，已经被漆黑污秽腐蚀地不成样子的老尼尔。
望了眼被啼哭刺激到太阳穴及额头爆出根根血管，眼睛肿胀的克莱恩。
邓恩的眼眸里，某种光华闪过，他抬起手掌，猛地伸向自己的左胸。
但下一刻，他正迅猛冲向胸膛的手刀突然止住，邓恩突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忘了自己抬手的目的。
骨刀滑落梅高欧丝高高隆起的腹部，但受到邓恩血液营养的黑色丝线再次将梅高欧丝束缚在原地。
老尼尔站起身来，来到面露困惑的邓恩面前：
“怎么，你想自己牺牲之后，解决掉梅高欧丝之后，让这样状态的克莱恩解决完全失控的我，是吗？”
“蠢蛋。”
看着老尼尔重复起邓恩的动作，克莱恩和邓恩的眼睛忽地模糊了。
“老尼尔！”
没有理会值夜者同事，老尼尔的手朝着自己的左胸抓去。
鲜血奔涌而出，老尼尔从胸膛里取出一颗正剧烈跳动着的心脏。
一颗剧烈跳动的，蓝色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