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早在第一次巡视技造属的时候徐陵就起了让匠人们帮自己挣钱的念头,她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觉得可行之后她就招人在外面准备作坊了,当然,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她也没准备让所有的匠人都出来,一步步慢慢来嘛,最先安排的就是造纸和首饰。
做首饰需要做的准备就太简单了,只要把工具备齐了,所以徐陵是准备把锻造处放在慈幼局的后院的,刚好慈幼局足够大,还能让孩子们在闲暇的时候学习学习帮帮忙,要是遇到了好苗子以后成为一代锻造大师也说不定。
但是造纸就不行了,造纸需要原料,配方,还需要锅炉水塘捣池和纸槽,制造这些东西都需要耗费心力。
这样一来之前为掩人耳目买的宅子就有用了。
那座宅子就在一座山上,买宅子的时候就默认那片山都归宅子的主人了,徐陵让人在半山腰近水之处辟了一块空地出来,作坊就准备建在这里。
辟空地找谁都行,但是建作坊就必须得是信得过的人了,反正造纸也要找工人,徐陵觉得干脆就让工人连带着把作坊建起来好了。
皇城的城门外还逗留着很多流民,这些人是从全国各地逃荒来的,本以为来了皇城找到谋生的法子就能活下来了,但是最后城门守卫却被“城内贵人不喜污浊之人”为由把他们揽在了城外。
周强和王明就是流民中的一员,来皇城脚底下已经有半个月了,然而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找到进入皇城的法子。
现在流民进入皇城的唯一机会就是里面的贵人出来招工,不管是商铺里的老板招学徒客栈里老板招小二,还是高门贵族的管家招奴仆,只要是有城里的门贴就能带进去人,这也是流民们进入皇城的唯一机会。
但是僧多粥少,有选择性城里的贵人当然要挑选最好的最符合心意的,像王明周强这种都过了半个月都没有人领进去的,以后基本也没什么机会能进皇城了。
“大朗,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还没能进皇城,我看我们这辈子是没机会进去了,听说冶州有一帮流民组成的土匪,规模极大连官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不如我们去投靠吧。”说话的人叫周强,自从来到皇城门外他就一直和其他流民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这么长时间里他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其实这些他都能忍,让他无法忍受的是看不到尽头的等待和渺无希望守候。
听着周强的话王明陷入了沉默,打心眼里,他是不想落草为寇的,因为读过几年书,王明身上还有着读书人特有的傲气,这是连日来的饥饿和苦难都磨灭不了的。
都是同乡出来的,又一起流亡了这么长时间,周强对王明还是很了解的,也知道他在顾忌什么,急切地劝他说道:“王明,别犹豫了,朝廷根本不把我们当成人看,如今我们只能自救,别忘了,我们的父母兄弟都还在乡里等着我们去接他们呢,什么都没有做平平白白的就没了,你甘心吗?”
甘心吗?当然不甘心,但是堂堂一个读书人,落草为寇,实在是有辱门风啊,让他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接受。
周强可一直都在观察着王明呢,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动摇,继续蛊惑说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呢,现在读书会识字的人可不多,冶州的那些土匪才发展起来肯定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你去了保不齐还能混个军师来当当,要是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王明又陷入了沉默,大概片刻之后他下定了决心,周强说的是对的,朝廷不仁不给活路,他就别怪他自己找活路了!
就在他要说明自己的决心的时候来了有人站到了一众流民的面前,这架势一看就是要招工啊,也不等王明说话了,周强就往招工的人面前跑,力求招工的贵人能够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然后选择自己,很明显,和他一个想法的人有很多,大家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跑。
“肃静一下,我们要招二十个人,要求身强体壮能做苦工,一个月二钱银两,包吃住,还要两个能做饭的妇人,有意向的就来报名吧。”在这些流民面前,很多人不由自主就会有一种优越感,这人也不能免俗。
二十个人啊!实在是太大手笔了,这一回肯定是有机会被选上的!
周强连忙回过头来对着王明招手:“大朗,快来,要招二十个人呢!”
本来都被蛊惑得下定决心落草为寇了,谁知道周强却如此善变,王明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不过还是听从了周强的话,先去抢占位子报名了。
周强从小就下田农活了,身子底子肯定是能过关的,但是王明比起他来看起来就瘦小了很多了,想着主子要求的就是要身强体壮的,所以第一时间就把王明的名字划掉了。
周强一看就急了,连忙把围着贵人的其他人扒开着急地询问:“贵人,这王明,怎么就把他划掉了呢?”
“太瘦弱了,干不了我们的活。”对周强前来招工的人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也愿意给他解释一二。
这一来周强就慌了,眼看着名簿上的名字越来越多了,周强灵机一动,大声喊道:“他识字,他读过几年的书!”
读过书?这年头读过书可不得了啊,负责人想了想之后又把王明的名字加了上去,看到这场景,周强和王明对视一眼,同时露出释然的笑容。
能接到工青壮年都感恩戴德了更别说是那两个被选中的妇人了,这年头,女人背井离乡找出路都太难了,年轻一点的女人还能进勾栏,但是年纪大的特别是生育过的就太难了,幸运的还能进高门当个洗衣扫地的,但是这种幸运的人太少了。
选定人之后招人的人就把这些人带走了,眼看着都走了一刻钟了贵人还没有带大家进城的意思有些人坐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贵人,这好像不是进城的路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