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赵良琢走进寝宫的时候徐陵已经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的睡塌上了,慵慵懒懒的,还甩着小脚。
赵良琢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坐在了旁边,用小刀削番邦新上贡的果子,削成小块放在琉璃盘里也不吃,看来是为徐陵削的。
徐陵用手撑着头看着赵良琢的动作,过了很久之后才悠悠说道:“良琢的纤长玉手用来做这种事,实在是暴殄天物了,朕刚才在想,要是这手用来书写篇章挥斥方遒,得是有多令人着迷啊。”
赵良琢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一个不小心,手上被割出了血,他不动声色,看了看自己的手之后全当没有这回事,继续做方才的事情。
徐陵可是一直看着赵良琢的,他这一点小小的失误怎么可能瞒得过徐陵,眨了眨眼睛之后徐陵跳下了床,走到赵良琢面前蹲下,抽出他手里的刀看着他手上的伤口,伤口不大,但是还有些渗血,找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包上用手使劲捏住防止继续流血。
手上传来刺痛,但是赵良琢却像是没有感知一般,出神地看着面前这人,因为眼睛是空虚的,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良琢惯来如此,高兴了不表现出来,难过了也不表现出来,就连痛了也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不知道吗,良琢总是故作坚强,若是没心的人,是看不到良琢的难过的。”
徐陵的声音如同恶魔在蛊惑人类成为她的奴仆一般,赵良琢瞬间惊醒,抽回自己的手冷漠地说道:“不劳皇上费心了,这点小伤对臣来说算不得什么。”
把手抽回去的时候赵良琢还不适应的屈了屈自己的手指,试图把徐陵留下的触感给赶走。
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了,徐陵也不在意,收回自己的手,佯不在意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最近朕新知道了一些消息,原来良琢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啊,只是可惜的不是同一个母亲,好像只比良琢小不到半岁吧。”像是唠家常一样徐陵说道,明明是一脸关切的表情,但是在赵良琢看来却是恶意满满。
闻言赵良琢表情有些冷凝,收敛了思绪对徐陵说道:“承蒙皇上关心了,但是这是微臣的家事,不便与他人道也。”
“朕现在和良琢都已经是一家人了,良琢的家事也是朕的家事了,良琢莫要太过见外,否则的话会伤了朕的心的。”明明看出来了赵良琢一点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徐陵依旧不准备见好就收,继续说道,“说起来良琢的弟弟虽然和你是同样的血脉,但是比起良琢来就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只是朕不明白的是明明有良琢你这个珠玉在前为何北郡王要让你进宫呢,明明你来承袭才是最好的选择,反正这进宫嘛,谁进来不是一样的,总归是为了一个名号。”
说完这话徐陵如愿地看见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赵良琢脸色变了,有憎恨,有不甘,还有厌恶,各种复杂的感情都糅合在了一起。
徐陵就在一旁看好戏一般地看着赵良琢,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赵良琢家里的事情的,当然要用这事来做一番功夫。
赵良琢的生母乃是前夏敦侯的大女儿祁乐君,才嫁入北郡王府的时候和北郡王世子赵拓也算是琴瑟和鸣,祁乐君还时常会为了自己嫁的一如意郎君而沾沾自喜,然而在祁乐君怀上赵良琢那年一切都变了,夏敦侯获罪被收回了爵位,一家人都被贬为了庶民,夏敦侯再也无法呼风唤雨了。
也是在这一年,祁乐君发现自己心中的良人和当今圣上的妹妹走得极近,没有多久还传出了长公主未婚先孕的丑闻,眼看着长公主肚子一天天隆起无法再隐瞒了,先帝也只能捏着鼻子颁发了赐婚圣旨,只是当时赵拓已有正妻,堂堂长公主也不可能为妾,于是便将长公主抬成了平妻。
刚开始外界有传言的时候祁乐君都是不信的,但是等圣旨到了家里来她是不信也不行了,之后赵拓更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了,如此过了十个月,等祁乐君生下了赵良琢之后便郁郁寡欢没有多久就生病去世了。
赵良琢的弟弟叫做赵良钰,从小这个人就不如赵良琢,只是他有一个好娘亲,能给他一切想要的,还能给他的未来铺路,所以赵良琢即使表现的再优秀也没有用,甚至为了避嫌,赵拓还必须得忽视这个儿子。
自从成名一来外界的人都不会在赵良琢面前讲到他的家事了,这痛脚可是好久没有人踩过了呢,乍一下被人提起还真有点缓不过来呢。
过了许久之后赵良琢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徐陵说道:“世人总是人云亦云,但事实上良琢并非大家所传那般不堪,皇上也莫要被外界所影响。”
徐陵心中暗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呢。
不过她也不着急,这人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她给击破了,慢慢来,这人总有一天会为我所用的。
徐陵也是近来才知道赵良琢手底下的人都是他自己发展起来的,和赵拓没有一点关系,这说明他早就对赵拓有异心了,不然的话她还真不敢在赵良琢面前说这些话呢。
还是老规矩,在赵良琢这儿坐了一会儿“谈心”过后徐陵就离开了,这一回徐陵离开赵良琢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淡定了,脸上阴晴不定,就连都发现了不对劲了顺奎,小声地询问说道:“公子,怎么了吗?”
赵良琢有些感慨:“徐陵这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啊,杀人诛心这种事,她恐怕是做的最好的人了。”
又是因为徐陵!
顺奎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个徐陵,总是来找事情,每次都弄得公子不开心,实在是罪无可赦!
没忍住,顺奎提出建议说道:“公子,这徐陵实在是不识好歹,不如我们……”
最后几个字没有说出来,但是手已经做出了刀砍的姿势了,其中含义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