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的燃烧瞬间停止了,一阵阴风从中吹出,一眨眼的工夫,结蛛已经出现在了宗政泉面前。
不过它似乎并未注意到宗政泉这个和它做过一场、又将它封印的仇人,四对眼睛定定地看向了近在咫尺的破旧玩偶。
“抛弃……我的……”
阴恻恻的声音从结蛛腹部响起,不过这次宗政泉却从中听出了几分悲伤。
他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几步,甚至为了避免干扰到结蛛而屏住了呼吸。
在他的注视下,一分多钟后,结蛛终于再度动了起来。
八只手状的足肢朝着玩偶缓缓收拢,结蛛将自己的身体贴在了玩偶之上,随后它那庞大到和玩偶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身体,居然一点点钻入了玩偶之中。
眼见着结蛛彻底融入了玩偶,玩偶剧烈的震动起来,宗政泉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之色,不过好在接下来的发展和预料中的一致。
四条足肢从玩偶中伸了出来,在它们的带动下玩偶迅速漂浮而起,停在了猪头上方。
结蛛狰狞的大颚从玩偶中伸出做出了吮吸的动作,整个猪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灰絮样的东西。
【被人遗弃的废旧玩偶对于结蛛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它们极其喜欢寄居其中。】
【寄居的过程中,结蛛会消耗部分力量,此时它会就近取材,率先补充自身。(注:对于结蛛来说,死去的尸体远比活着的东西美味,且头颅最佳)】
化未知为已知,这便是宗政泉对不可知笔记最为心仪的地方。
普通人甚至拥有直接祓除怪异的人研究一辈子也不见得能获得的情报,就这样清楚的摆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宗政泉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捡起一块地上的木屑划破手掌,然后将头发编织而成的长绳拿在了手中。
鲜血顺着长绳流下为黑色的长绳浸润上一抹殷红,结蛛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进食的速度放缓了几分。
就是现在。
意识到不能再等的宗政泉如同饿虎扑食般猛地扑了出去,绳子浸入鲜血的那一端如同长鞭,啪的一下抽打在了玩偶之上。
就是这平平无奇的一抽,从玩偶中伸出部分身躯的结蛛却像是受到了重创一样一下子模糊起来,伸出的足肢和大颚一齐向着玩偶内收去。
不过伴随着器官的收回,一道道裂痕开始在玩偶上蔓延,狰狞的吼声和结蛛清晰的影子开始在玩偶表面浮现,它似乎要重新从玩偶中钻出来。
但宗政泉怎么可能给它这个机会,说时迟那时快,迈着大步的他已经冲到了玩偶边。
头发编织的绳子搭上玩偶的脖颈,随后猛地绞紧。
结蛛影子的脖颈位置也出现了一道显眼的勒痕,仿佛是真的窒息了一般,影子渐渐变淡,它再次被压制回了玩偶之内。
尖锐的嚎叫声从玩偶上传出,整个玩偶像是活了一般开始剧烈挣扎。
宗政泉早已做好了准备,在绳子绞紧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完全将玩偶压在了身下。
【钻入玩偶的结蛛相当于拥有了肉体,玩偶的状况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它的本体。(进食时的结蛛最为脆弱,运用一些攻击手段将其打伤会令你轻松不少,童子之血就是不错的选择)】
【富含阴气材料制成的绳索可以加重结蛛与玩偶的融合,同时束缚它的行动,阻止它外逃(可用材料:少女的秀发、结蛛的蛛丝、坟墓上盘桓的多年生藤蔓……)】
【接下来压制住它,鲜血沿着绳索浸染玩偶,同命之法运作,当一切条件满足,它将化作你的“替身”!】
严格按照着不可知笔记给出的步骤,宗政泉已经进行到了最后步骤,不过压制结蛛这件事却远比他想的要困难。
身下的玩偶就仿佛一只发了疯小牛,鲜血顺着绳子流下的速度又如同龟速,已经没有放弃余地的宗政泉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一边不断调整着自己重心,将玩偶和自己持续保持在阵法之内,宗政泉也紧咬着牙关,使出最大的力气不断增加着绳子的绞紧程度。
现在就看是他的体力先耗尽,还是仪式率先完成了。
阴森的尖啸、粗重的喘息、低沉的怒吼在房间中交织,在一瞬间就令房间仿佛化作了阿鼻地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足足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玩偶的挣扎终于弱了下来,仔细看去一圈鲜血汇成的细小符文紧紧套在了玩偶的脖颈之上。
又过了四五分钟,整个玩偶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但宗政泉保持着压制的姿态,直到一声带着不善、又似乎有着委屈的尖啸从他身下的玩偶中传出。
仪式似乎完成了,精神完全保持着紧绷的宗政泉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这点。
他谨慎地检查了一下身下的玩偶,随后翻了个身,呈“大”字瘫倒在了地板之上。
“哈哈哈!”
接近半个小时的搏斗几乎令宗政泉力竭,不过他的脸上却升起了难以抑制的笑容。
一双眼睛好像迸发出了炽热火焰,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玩偶。
“完成了!终于完成了!我封印的……不对,可以役使的第一只怪异之物。”
缓缓从地面站起身来,宗政泉情不自禁地大喊出声,疲惫、恐惧还有原本的忧虑此时都化为了激动。
“这样我也算有了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资格了吧。”
宗政泉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放在地上的玩偶则突然自己翻了个身,一抹人性化的厌恶从它的脸上浮现。
“别那么见外吗,你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宗政泉轻轻拍了拍玩偶:“不过现在确实不是咱们两个交流感情的时候,算算时间,川谷老师快要到了吧。”
“你好好自己待着,等我办完事情再来找你。”
说着宗政泉随手抓起玩偶,不管它似乎在表达着不满的震动,将它塞到了床下。
看着变得更加狼狈的房间,宗政泉的兴奋缓缓消退下来,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依旧流着血的伤口,他终于叹了口气。
在川谷老师到来之前,自己应该能处理完这些烂摊子吧,应该能……
相比起分外头疼的宗政泉,今天的川谷一叶格外生气,她烦躁的用手一下下敲着方向盘,等着面前路口的红灯。
宗政泉那孩子,就不能让她省点心吗?
足足一周的旷课,还有电话里那神神叨叨的嘟囔,还说什么研究民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