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法场
寅时，闹腾了一晚上的平城消停下来。
骁骑营正在戒严，预备天亮后全城大索，查找北魏刺客。
城南的一处僻静别苑在这黎明时分，格外安静。
但别苑的一个密室之中，却有人正在咆哮。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多的好手，万人敌也让你们运进来了，竟然还杀不死他。我真的怀疑你们
北魏号称的武勇是不是徒有其名。看来我得告诉母妃，重新考虑你们的条件。”
密室中有三个人。
咆哮的正是北凉王府二公子徐良盛。
在他对面，站着一个头上冒汗，活像个商人模样的大胖子。
更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个戴着血红色恶鬼面具的女子，赫然便是那血脸罗刹。
“谁也不知那世子如此难搞，而且当时变数太多，失手了也不能全怪我们。现在全城纂严，到处搜人，还请二公子想办法送兄弟们出城。”大胖子擦擦汗，又偷瞄向那边的女子。
不过那血脸罗刹并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站在一旁。
“哼，正事也办不好，有麻烦就来找我。现在父王正在气头上，骁骑营也红了眼拿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片刻后，徐良盛气呼呼地再次发问道，“还有，你们答应我的东西呢？！”
“昨日已经运来，目前正在我店中。且待风声稍缓，便即刻送到二公子手上。”
大胖子的回答总算让徐良盛心情好转一点。
“我会尽量想办法送你们出去。但是…孙掌柜，现在可得把你们那些手下藏好了，千万不要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孙掌柜赶紧应承，完了又转头看向血脸罗刹。
“陷阵营有几百精锐骑士出城往南去了，恐怕是去找使团的麻烦，大人您真不肯再出手了吗？”
“哼，我可不是你们的保姆，北魏人的命并不见得比别人金贵。”血脸罗刹终于开了口，声音婉转清亮，甚是好听。
孙掌柜闻言仍不死心，继续苦苦哀求：“大人您可是北魏郡主，他们都是您治下的勇士啊。”
“哼，北魏郡主又如何？师父常说，武道中人，万不可被身份家世禁锢，必须随心所想，随心所做，率性而为方才有机会悟道。”
血脸罗刹停顿一下，伸了个懒腰。
“要不是师父欠女帝人情，命我来此一趟，谁愿跑来做这暗杀的勾当，而且有那人在，我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孙掌柜摇头叹息，郡主从小便跟着国师长大，任情恣性，恣意妄为，与母亲女帝的关系也不好，看来是无法说动她了。
可怜那么多的北魏勇士！
孙掌柜离开后，徐良盛换了一幅嘴脸，满脸堆笑地看向血脸罗刹。
“大人，我请求拜老祖为师的事，可有回复？”
“师父已经不再收弟子，但答应让你加入罗刹门。”
“不收…了？”徐良盛闻言内心暗骂。
他可是未来的北凉王！
岂会愿意加入一个邪派，拜师只为扯一下老祖的招牌而已。
血脸罗刹自然能看透他的心思，冷哼一声。
“我最多两日后就会离开，你自行考虑吧。”
说完，身形缓缓消失在了原地。
……
中午时分，平城南门大开。
张询和陷阵营返城，一起回来的还有被绑成一串的北魏使团成员，另有不少百姓相随。
自打离开北凉军重兵集结的平城后，北魏使团便不再收敛，走到一处就祸害一处，沿路百姓都深受其害。
这帮人昨晚抵达落马镇后，同样开始荼毒镇上的百姓。
抢劫财物，殴打平民，镇上十几户好人家的女儿也被掳去污了清白，有人稍一反抗，就被当场杀死。
百姓们凄凄惨惨，号哭震天，落马镇一片愁云惨雾。
就在他们残害完落马镇，打算拍屁股走路的时候，陷阵营的将士追上来包围了他们。
当场就有二十多对抗的北魏人被格杀，其余人全都被捆住带回平城。
沿途不断有苦主加入跟随队伍来到平城，他们要亲眼见到仇人伏法。
不久后，平城最热闹的十字街口，摆开了法场。
听说世子要收拾祸害凉州的北魏使团，为凉州人民除害。
全城百姓纷纷前往观刑，沿途的苦主也来了不少。
法场周围人山人海，人头攒动。
徐良骥站在高台上，看着黑压压的人群，高声宣布。
“今有北魏使团，假借行使之名，残害地方，屠戮百姓，坏我凉州安宁。现特命本部将士，将此一干人等拿下，枭首示众，以告慰凉州父老乡亲。”
现场人群一开始只是在低声议论，但随着世子铿锵的语句，谈论声变得越来越大。
终于在徐良骥说出斩首之时，人群沸腾到了顶点，现场彷如炸开了锅，一片喧闹。
人人高声喊好，齐齐拍手称快。
一些赶来的苦主更是泪流满面，感叹老天有眼。
待人群宣泄片刻后，徐良骥正要下令行刑。
忽有一伙人马涌了进来。
“住手！他们是北魏使者，岂能妄杀。杀之如何向皇上和北魏那边交代，大哥，要慎重啊。”二公子徐良盛带着一帮亲卫阻止道。。
徐良骥冷冷地扫视他一眼，大声说道，“不管他们是何种身份，祸害咱们凉州便不行。皇上如有怪罪，我愿一力承担。”
徐良盛被冷冽的目光一盯，背上便冒出了冷汗。
他心头大惊，好重的杀气啊。
但如今却不能打退堂鼓，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大哥，圣上降罪，又怎会只罚你一人，到时候，恐怕咱们全府上下都会被连累，我不能由着你胡来。”
他不敢再看徐良骥，自顾把头转向台下，双眼死死盯着陷阵营将士，手中扬起一块令牌，恶狠狠地高声叫道。
“北凉王府有令，不准行刑。抗令不遵者，格杀勿论。”
众人看得分明，二公子手中令牌正是北凉王号令凉州的金令。
刚刚还沸沸扬扬的人群好似被当头淋了一身冷水，场面忽然冷清下来。
大部分人都沉默不语，气氛一时凝滞。
突然，东北角上的一处人堆中爆发出一片嚎哭声，这些都是落马镇的苦主，不少人在昨晚失去了亲人。
此刻听见报仇无望，顿时情难自抑，痛哭出声。
一位老人，冲前几步，悲愤地冲台上喊道。
“贵人们啊，我们可都是你们的子民啊！现在外人欺负到我们头上，夺走我们亲人的性命，你们就由着他们胡来吗？既然这样，那不如让他们把我的命也拿走吧。”
人群受到感染，发出一阵骚动，不少人纷纷往前挤。
徐良盛一见不好，急忙指向那老者下令，“把这闹事之人给我砍了。”
当即，他身后一名亲卫走出，抽出刀来，气势汹汹就往老者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