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章七十三

发生了什么？

特蕾莎只觉得精神世界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视野中的情景相当奇怪。

只见强壮的霍斯特·卡莱在地板上不停地翻滚挣扎，柳怀沙贴在椅背上断断续续地喘息着。

还有她自己，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的处境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

视野中地画面是如此的真实，可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大约几秒钟的短暂时间以后，她的状态回归正常。

而这时候，房间内的一切皆以一种倾斜的视角呈现在眼里。

“殿下！”

她一骨碌就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径直冲向柳怀沙所在的位置。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股莫名的惊恐骤然涌上心头：

难道霍斯特·卡莱的目标不是我，而是…

不对。

不对啊。

我的魔法怎么消失了？

突然间冒出的无数个念头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方才她倒下的位置上，有数团黑烟正以极快的速度消散了。

与此同时，脸色铁青的霍斯特·卡莱也站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地挪向附近的座椅，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没事。”

柳怀沙的话语犹如一颗定心丸，特蕾莎登时也没了力气，索性席地而坐。

…

经过片刻的休息，柳怀沙向房间内的两位传奇法师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应该认真想一想，为什么‘王庭之主’始终没有发动针对枯木王座的‘圣战’。”

“他不敢。”

特蕾莎不假思索地回答。

然而。当柳怀沙追问“为什么他不敢”的时候，她只是摇了摇头，事情错综复杂，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

新月战争期间，在克里斯蒂娜公主被联军处决以后，愤怒的“红林之主”在1363年召开的王庭共议会上出言羞辱了“王庭之主”和“山岭之主”，随后宣布执掌枯木王座的“守林人”与精灵王庭决裂。

三十多年一晃而去。时至今日，除了不断通过书面形式谴责“红林之主”背弃了王庭的神圣契约和精灵的上古传统，“王庭之主”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措。

…

霍斯特·卡莱忽然转过来，带着几分狂热的语气高呼：

“陛下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传奇法师！至于‘圣战’？打或不打不就是陛下一句话的事么？如何轮得到‘太阳之子’的鼠辈来决定？”

说到圣战，就必须提到精灵王庭的神圣契约。

相传很久以前，某位战无不胜的精灵王以一己之力结束纷争，建立了精灵王庭，也就成为了有史以来第一位“王庭之主”，所有精灵和所有血裔共同的君主。

西境在他的统治下繁荣了数百年，可好景不长，在他去世以后，他的家族迅速衰落，最终被某位充满智慧的精灵王打败，就此消逝于历史的长河中。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新任“王庭之主”与盟友们共同设立了神圣契约，其内容不难理解：

首先，“王庭之主”只是所有精灵和所有血裔在名义上共同的君主。

其次，神圣契约规定了王庭共议会对西境的统治权。

所有精灵王，所有血裔城邦统治者，以及所有传奇法师，皆有资格出席王庭共议会。

“王庭之主”则负责担任王庭共议会的议长。王庭共议会所做出的一切决定都必须通过投票表决的方式产生。

在之后的历史中，如果“王庭之主”认为王庭共议会的威严遭到挑衅，就会发动“圣战”。

反之，其余的精灵王也可以通过“圣战”的方式向“王庭之主”发起挑战。

然而，“圣战”这个单词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西境了。

按照当前西境的纪年法，元年是来自“太阳之子”的法米勒·萨维提取得“圣战”的胜利然后成为“王庭之主”的那一年。

而今年是1394年。

“太阳之子”的强大使得在差不多一千四百年的漫长岁月中没有任何一位精灵王敢于公然挑衅，除了三十多年前的“红林之主”。

…

“霍斯特公爵，你的答案没有错，至少在三十年前的确如此。”

柳怀沙逐渐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在稍作停顿以后，他继续引导话题的走向：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陛下早就步入暮年了，而‘王庭之主’依然年轻。”

“公爵阁下。如你所说，我是新朝人的后裔，只是一个血统不干净的半精灵罢了，如何能够与“王庭之主”抗衡？”

“唉，事实真是残酷啊。即使百般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承认。”

…

霍斯特·卡莱沉默了。

只见他脸色发红，开始不停地搓手指，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特蕾莎则是悄悄地爬了起来，然后站在柳怀沙背后。

她垂下手臂，无声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们的优势在数量上。我们有三位传奇法师，加上陛下，就是有四位。”

“四位，四位！我的朋友们，‘四’是一个何等惊人的数字。”

“要知道我们的敌人，也就是骄傲的“太阳之子”，可只有两位传奇法师啊。”

…

在柳怀沙所说的，犹如醍醐灌顶的一番话以后，特蕾莎安静地补充了一点：

“别忘了‘遗民’阿瑟提克，执掌灾厄王座的‘暗精灵之主’在名义上也效忠于枯木王座。”

说罢，她的神色便有些暗淡了，像是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柳怀沙微微颔首：

“是的。‘王庭之主’及其盟友可凑不出五位传奇法师。因此，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能造成有效的威慑。”

“我相信如此浅显的道理你们一定能够想明白。就请当作今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可以么？”

…

沉默半晌，低着头的特蕾莎率先开口说：

“我知道了。”

而霍斯特·卡莱犹豫许久，才终于转向柳怀沙，在对视良久以后艰难地吐出了一个词：

“好的。”

在得到两位传奇法师的答复以后，柳怀沙什么也没有说。

他看起来有些疲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