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道也不配
京都。
金銮殿响起浑厚肃穆的钟声，稀疏零落的大臣们匆匆走进。
新帝早已等候多时。
“宣。”
“兵部调遣十万精兵，去往边关。”
话音落下。
众臣面面相觑之间，谁都没吭声。
如今的大汉，朝政早就变成过场，真正的国策不会在这种场合宣出。
大多是文武百官觐见太上皇时，与那位真正的掌权者商议而制定。
换句话说。
就算真有好的国策说出，新帝也没有决策权。
谁不清楚，真正大权在握的是太上皇？坐在龙椅上的新帝，不过是个蝼蚁！
尽管新帝多年的努力，打造出一个文官集团，但每次与勋贵交锋时，都尽落下风。
没有兵权。
就没有话语权。
沉默半响后，终于是兵部尚书上前一步，直接打断新帝的话：“陛下，大汉疆土多处有战事，若是凑齐十万精兵，难不成其余的战场，就不管了？”
“臣知晓，陛下励精图治，力求满目疮痍的社稷恢复生机，可万事不可冲动。”
十万精兵啊。
对于如今的大汉而言太过重要，不能冒险。
为了一个不能确定的事情，调遣这么多人，前往蛮夷地盘，与送死无异。
万一他们的推测是错的呢？
要是根本没有雁门关守城七年的故事呢？
“我意已决！”
新帝罕见震怒。
冷冽声音在金銮殿激荡。
“陛下！！”
兵部尚书情绪激动的出声：“就算雁门关真有人，又能如何？比的过十万精兵？”
“前线传来战报！蛮夷已退兵！”
“围困的方向…正是雁门关！！”
新帝声若洪钟。
大殿死寂。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珠子，不敢相信。
鞑靼可汗退兵了？
这就意味着…雁门关守军，真凭借他们的力量，彻底守住了边关，乃至是让可汗感觉到危机？
如果说从前都是推测。
那从这一刻起，基本便可以断定，雁门关真有一支有生力量，在做最后的反抗！！
“那就更不应该发兵！”
就在这时。
兵部尚书情绪激动的开口：“我们应趁着鞑靼退兵的功夫，整合全国上下的兵力，做好防范措施，好应对下一次的战争！而不是浪费时间，在雁门关！”
归根结底。
没有人认为，雁门关会赢。
虽然七年坚守不容易，但原因是鞑靼的主力，都在中原。
如今可汗亲自率兵围困…
可以想象到，雁门关将会是何等的土崩瓦解。
支援没用。
派多少人过去，便是浪费多少人的性命。
可这一次，百官明显低估了新帝决心。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
掌宫内监戴权就走入大殿，尖锐的嗓音回荡在每个人耳边：“传太上皇口谕！”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跪在地面。
就连皇帝都站直身子，朝着戴权的方向弯腰行礼。
这就是太上皇的威严。
即便不露面，也照样被所有人忌惮。
“兵家大事，容不得儿戏！”
一句话。
意思却表达的清楚，不同意出兵。
新帝紧咬牙关，后背已被汗水浸湿，心底满是愤恨之意。
明明这天下都是他的…
为何，满朝文武都要看太上皇的脸色行事？
下朝后。
皇帝扫了一眼身边的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低声嘱咐：“将雁门关的消息，传达给荣国府，朕要让这些开国勋贵，逼朝廷起兵！”
这是最后的希望。
他赌的，是这些武将心中的尊严。
太上皇不会不明白，雁门关对大汉而言有多重要。
只是那糟老头子担心，十万精兵被派遣过去后，他会因为手中兵力不足，而导致在朝堂的掌控力不在。
勋贵们心中也清楚的很。
他倒是要看看，在勋贵们心中，是太上皇的权利重要，还是大汉江山重要。
是党争重要，还是家族祖上的荣光重要。
……
青铜殿宇。
忽里敖高居王座，窗外阳光照耀在面具上，折射出灿灿光芒。
“八万铁骑已聚集完毕。”
“苏合、铁如真将军，随时待命。”
“巴音与我蛮族第一谋士，朱福先生，已到达慈宁城。”
慈宁城。
并不算特别大的城池，却成了贾珀大军，与鞑靼的边界。
慈宁往西，尽数归于贾珀掌控。
“此战，将中原余孽清缴干净，再剑指京都，缔造无上神话。”
可汗声音冰冷，不掺杂半分人类情感：“拿下雁门关，留地，屠人。”
在座皆毛骨悚然。
种族灭绝。
可汗多少年没有动过如此怒火了？
看的出来，这个站在鞑靼顶点，顶天立地的强者，因为地盘失守、两个儿子被活捉，爱将投降，已经失去理智。
上次屠城，还是刚刚入侵边境的时候，为了扬鞑靼之威，杀的人头滚滚，确实令军队士气大涨，接下来七年内的所有战事，无往不利。
这一次…
说不准真能在彻底掌控边关后，直达京都。
……
雁门关，府衙。
探子刚刚来报，说是鞑靼可汗已在调动大军，随时有可能从慈宁方向攻城掠地。
可与往常的绝望不同。
这一次，大家群情振奋，非但没有畏惧之意，反而都期待鞑靼大军到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他们心里都清楚…
这可能就是最终的决战了。
如若他们胜，鞑靼将一蹶不振，他们也可以携带一身荣耀，回归中原。
贾珀手里捧着白瓷青花茶盏，茶盖轻轻磕着杯沿，脸色凝重。
“城主，是否进军慈宁城？”
殿下。
身披重甲的徐震，早就迫不及待。
可贾珀久久没有回应。
以他为首的雁门关守军，打的胜仗太多了，已经被蒙蔽双眼。
鞑靼可汗麾下的八万铁骑，远非留守大本营的蛮兵可比，那些才是真正的精锐，身经百战，以少胜多的战役也打过不止一次。
否则大汉皇室，也不至于毫无抵抗之力。
“但，任对手再强，也不能退缩。”
就要到终点了。
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人人都说，天道眷顾鞑靼，一直以来掌控中原的大汉，已经被老天抛弃。
可贾珀一直认为，想让中原文明湮灭于滚滚历史长河中，那狗屁的天道，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