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幕下的月影（四）
我并没有打算同如此憔悴的魏书南打招呼，见到他安然无恙，我也就不用再多说些什么了。毕竟救他出来，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只是我回头望到浓眉皱起、表情严肃的张子陌，计划落空对他来说是有些损失的。现在的他，大概也是在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柳姑娘，恐怕我要请你帮忙了。”
于是，张子陌快步走上前去，拦住了钱素和魏书南。
“钱素，随我回师门，给师傅一个交代吧！”
钱素冷哼一声，道：“今日我还有事在身，不想与你纠缠。”
“今日，我绑也得将你绑回去了！”说着，张子陌拔出了背在身上的剑，刺向了钱素。
钱素身形真是矫健，她一把推开魏书南，一个转身就躲过了张子陌的这一剑。二人便你来我往地缠斗起来。
我悄悄走过去，扶起摔在地上的魏书南：“魏公子，同我走吧。”
魏书南委屈巴巴地望着我，就像是一个被抢了糖果的孩子，怔在原地。大概是被我撞到了他如此落魄的模样，他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喜悦，甚至，初见时的英气也消失殆尽。
“快走吧！”
我们走远后，我着实有些担心张子陌，不知道钱素会不会又使毒计。就想着赶紧把魏公子送到医馆为他疗伤，然后再返回去看看他们二人战况如何。
魏公子却停下脚步，作了个揖，道：“多谢柳女侠相助。我亲戚家就在前面不远处，我自己走过去就好。”说着，他就步履蹒跚地向前方挪去了。
见他没有一点儿回头的意思，我便疾步返回战斗现场，可张子陌和钱素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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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那日啃馒头的街角。
那个馒头贩子一眼就认出了我，立时收拾起他的馒头筐就要走。
我索性拦到了他面前。
“女侠饶命啊！你们谁我也得罪不起。这些馒头都给您成不？”说着就要给我磕头。
“他们又来找你了？”
“大侠啊，你们罩我一时不能罩我一世。就给我一条生路吧！”
我听他讲的确实有道理，便不再多说。从钱袋里取出一两银子丢给了他，“我只要四个。”
馒头贩子瞬间喜笑颜开，赶快给我装了四个馒头。
“多谢女侠！”
我找了个看起来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啃起了馒头。
刚啃完一个馒头，旁边卖豆浆的大婶凑了过来，“姑娘，喝豆浆不？”
“那来一碗吧！”
大婶开开心心地盛了一碗豆浆给我，然后笑嘻嘻地站我旁边，道：“姑娘，你可认识柳捕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认识。”竟然与我是本家，但我是真不认识。
“唉——”她长叹一口气，“二十年前啊，柳捕头可罩着我们呢。可惜犯了事儿被革职了……”她边说着边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
可能大婶觉得我与那位“柳捕头”同样会仗义执言吧，真是我们柳家人的骄傲！
吃饱喝足后，我继续在大街上游荡，心想着说不定能碰见张子陌。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走到华城北门门头的时候，我望到城墙上贴了一张告示，远远望着，画着一个女子，样貌与钱素有些相似——这应该就是张子陌贴的告示吧。我立马上前细看，果然如此。我才知道，张子陌的师父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胡伯青大侠。
胡伯青大侠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了，我可是在书中见过他的名字的。他以一手自创的平川剑法独步天下，放在当下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存在。他还曾凭一己之力，手刃反贼将领，勤王救驾，还天下太平。
如今，他创立师门，已将平川剑法发扬光大，其弟子早已遍布五湖四海。单单这一点，就很是了不起。
难怪张子陌消息灵通。
我忽然知道找到张子陌的办法了：找到他的同门师兄弟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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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张子陌，是在魏城的一家客栈里。
我从华城至魏城已行了五日之久，却未曾见到任何一个他的同门。再走一日，我便可到达比云山山麓胡伯青的武馆了。
令人意外的是，我找到一间客栈正准备下榻，就着微弱的烛光，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颜，张子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兴奋地两步并作一步，到他的酒桌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张兄！可算找到你了！”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迷离，面颊微红，不似往日的灵动，“柳姑娘？”
这我才发现他的酒桌上七七八八地倒了许多个酒壶。我赶忙坐到他身旁，“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言难尽啊！”说着他又抓起酒壶，仰头往自己的嗓子眼里灌酒，结果还给呛着了，咳了很久。
我夺过他手里的酒壶，“你这又是何苦呢？”
“柳姑娘啊，我和你可不一样……我从小就在武馆长大，师父待我如亲生子，教我武艺，教我四书五经，教我做人的道理。我自知没什么天分，但我依然很努力。
“这次我抓了钱素回去，本以为立了头等大功，没想到师父劈头盖脸地将我痛骂一顿。他说钱素的事情已了，让我不要追究下去了。现在再抓她回来，就是自以为是，有违师命。我就不明白了，钱素是恶人啊，我是非分明、惩恶扬善，难道错了吗？
“我气不过，顶撞了两句，师父一怒之下将我逐出师门了……”
“逐出师门！？这么严重？？？”胡伯青大侠是老糊涂了吗？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他的武馆里只有“逐出师门”这一种惩罚。“你顶撞他什么了？””
“我说他是非不分，老糊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