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苟利国家生死以
朱允熞上课能做表面功夫自认为已经对得起先生了,结果惨遭毒手。
他扶着下颚,装着十分认真的模样,连朱元璋也随之期待起来。
“大学之道不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嘛。”
李希颜也给了皇孙面子,微笑的点了点头。
朱元璋脸色彻底垮了下去,儿子孙子不学无术,都这般废物,怎成大器?!
李希颜又点名道:“李玄,你来回答一下。”
前两个比较标准的答案都被说了,李玄直接摆烂道:
“先生,大学之道太过于深奥,学生不知。”
李希颜本就不对功勋子弟抱什么希望,微笑道:“坐下吧。”
说完,他站在讲堂上,扫了一圈众人,众人齐齐低下头,陷入“沉思”。
林逸思心底不断祈祷,别点我,别点我……
突然,李希颜目光从左边,一眨眼,瞬间笑眯眯的望向林逸思道:
“林逸思,你认为什么是大学之道呢?”
艹!
林逸思心底对李希颜那老登破口大骂。
他对儒家兴趣不大,懂个屁的大学之道!
对视着李希颜期盼的眼神,林逸思觉得自己若是不答些什么,怕是这老登又要盯上自己了。
林逸思顿了顿,咳了几声,打算硬着头皮说几句。
蹲在墙外偷听的朱元璋,站起身看向林逸思,他剑眉星目,眼神非常具备灵性。
朱元璋暗道,林逸思这小子非常自信嘛。
“学生觉得大学之道过于深奥,说是追求最完善的境界,可世上哪有最完善的境界?”
林逸思说到这原本打算扒一扒孔老二的黑料,但在古代污蔑孔圣人想想还是算了吧。
他直接了当道:“故而,学生以为大学之道在于知行合一。”
“学生读过一首诗,曰,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圣人之言过于深奥,学生尚且年幼,懵懵懂懂,但学生认为自己做的事正确时,学生就觉得自己应当去做!”
林逸思说到这直接不谈了,他对阳明心学看的不多,编不下去了。
李希颜道:“依正道而行,守中正仁义,不错。你觉得什么是正确的事,又当如何去做?”
朱元璋也不信什么完美的境界,倒是对林逸思口中的“知行合一”挺感兴趣的。
对于李希颜询问的问题,朱元璋觉得林逸思所谈的大抵也就是国家百姓什么的。
书生长谈之言,没什么新意。
只见林逸思目视前方,大声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朱元璋闻言,差点拍手叫好!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干巴巴的国家大义,哪有诗句震撼人心!
朱元璋见林逸思这小子,虽说读书不怎么认真,但德才兼备。
不愧是自己给乖孙留的人才!
李希颜对视着林逸思认真的目光,回想起鸡鸣寺林逸思对捐赠的看法。
知行合一,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事就去做。
哪怕世间黑了些,该做的依旧去做!
哪怕会威胁自己的生命,该做的依旧去做!
这是圣贤之道啊!
林逸思见李希颜目瞪口呆,嘴角微微上扬。
叫他阐述大道理,说实话有点难。
但如果能抄名人名言,那绝不成问题。
李希颜为了照顾皇子皇孙的情绪,淡淡道:“还行,坐下吧。”
呵呵,老登还装淡定,明显被我装到了嘛……林逸思暗道,乐呵呵的坐了下去
此时,朱元璋心里重复了几遍“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他打算将这句诗巧妙的念给百官听,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是为国为民,什么是高尚的品德。
还打算将林逸思立为标杆式神童,好生夸奖一番。
不过念到林逸思这个人是要留给孙子曾孙的,不能拔苗助长,又熄了这个想法。
朱元璋眉头带着喜色道:“林家的事打听的如何了?”
王景弘低着头,伏着身子,小声道:“主子交代仔细查,奴婢不好催促,这就再多派些人手去查。”
朱元璋今天高兴,这些小事被他下意识忽略过去,点了点头道:
“仔细查,查清楚。”
……
五月初二,临近未时,东宫文华殿。
朱允炆放下笔,揉了揉睡眼道:“黄先生,齐侍郎快到了吗?”
宝儿道:“到东华门了。”
“快到了了啊……给孤倒杯浓茶。”
朱允炆看着案桌上自己写的奏疏苦笑几声。
昨晚他思考了一晚上,到了三更熬不住了,歇息了一个半时辰多。
迷迷糊糊间被宦官喊醒,又得急匆匆的参与早朝,处理政事。
朱允炆感慨道:“也不知皇爷爷是怎么保持每天都精力充沛的。”
过了一会儿,齐泰和黄子澄走进文华殿,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臣参见太孙殿下。”
“免了免了。”朱允炆站起身,微笑道,“尚礼,子澄,来看看我写的奏疏如何?”
与黄子澄对视一眼,齐泰默契的慢了黄子澄半拍。
没办法,他是兵部侍郎,不是礼部侍郎,专业不对口。
虽然凭着学识也能提些有用的建议,但肯定不如担任太常寺卿的黄子澄。
黄子澄走上前去,仔细看着奏疏。
朱允炆对安抚北方士子主要有两种策略。
一是,将南北士子分开,按南五北五录取进士。
这样一来,每年录取北方士子的数额相对于前些年大大提高了,也能体现朝廷南北士人一视同仁的决心。
绝不会再出现像今年会试录取名单上一个北方士子都没有的结果。
二是,增大国子监招生人数,增录北方士子。
此招一出,北方士子必定感念朝廷的恩德。
由于朱元璋杀的官吏多达几十万,明初国家人才奇缺,监生毕业后有很多机会都可做官。
甚至很多监生就直接被朝廷任命为知县,或者更高的官员。
增录北方士子入监,整个北方读书人当官的机会不就更多了,岂不惊喜万分?
“妙妙妙!”黄子澄目光流露出赞许,笑道,
“殿下的第二个安抚策略,北方士子谁不感念朝廷?只是南北分榜的数额不应该五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