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底线
李玄道：“林兄，你也要去捐钱，捐多少啊？”
林逸思道：“十贯吧，我身上差不多就十贯。”
“那我也捐个十贯吧……不，捐一百贯！”
说完这句话，李玄突然肉疼起来，他身上就一百贯，还是买肥皂的钱。
但话都说出口了，怎么可能收回去。
施食台前正是西番殿。
殿堂大敞开着，靠近些就能望见镀金的佛像，在阳光照耀下散发金色光芒。
乞丐们每领到一份吃食，便虔诚的朝佛像跪拜。
望着这一幕，林逸思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教堂寺庙都修的金碧辉煌了。
西番殿门口，守着一胖一瘦，两位知客僧人。
胖和尚一眼就能看出林逸思一行人的不凡，快步迎了上去。
两个孩童走在最前面，而五个壮汉习惯性警惕着周围，十有八九是军人，而那两位孩童无疑是功勋子弟了。
胖和尚挤出和善的笑容道：“两位小施主，可是来找惺吉坚藏大师的？”
林逸思看了眼李玄，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道：
“非也，大师忙于行善，怎么能贸然过去打扰他呢。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们是来捐香火钱的。”
胖和尚闻言，先是瞪了一眼旁边的知客僧人，又眉开眼笑道：“两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林逸思对瘦和尚挺好奇的，客户都来了，做知客僧人的不过来做做样子？
功德箱在西番殿里面，大红色的看起来十分喜气。
“这里平日里捐香火钱的人很多吧？”林逸思随口问了一句。
胖和尚道：“人不多。大师只收大户人家的香火钱，不收普通老百姓的。”
闻言，林逸思笑着将刚拿出手的十贯宝钞收了回去。
胖和尚一脸懵逼道：“施主，您这是……”
林逸思摇头晃脑道：“我非大户人家。”
过了两秒，他又将十贯宝钞塞进功德箱，抬头望着胖和尚笑道：
“可惜当我手里有了这十贯钱，就是大户人家了。”
穿着黄色袈裟的惺吉坚藏大师缓步走来，他身后跟着瘦和尚。
惺吉坚藏猜测胖和尚贪钱的缘故惹得施主的不满，和善的微笑道：
“西番殿确实只收大户人家的香火钱，鸡鸣寺其他地方收香火钱不论贵贱。”
林逸思疑惑道：“大师，做行善之事为何不肯多收钱呢？毕竟多收些钱，就能多救些人。”
惺吉坚藏道：“多收了钱，这世间需要救的人就多我一个，也多了无数个。”
林逸思若有所思。
李玄他们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塞完钱就无聊的打量着殿内摆放的物品。
林逸思穿越前外婆信佛，小时候外婆拉着他拜佛祈福，对拜佛的礼仪什么的了解一些。
拜完佛，他们便离开了。
李玄走出西番殿问道：“林兄，你说大师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人的底线不能被打破，打破了就无法回头。”
林逸思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明朝三百年只出了一位张居正，又道，
“能不忘初心是一件很难的事，与世人同流合污后依旧保持住最初的理想、高尚的品德，这太难了，不如守住底线，始终做一股清流。”
李玄听着，不明觉厉，问道：“那林兄的理想又是什么呢？”
“我的理想？”
林逸思想起三妻四妾、仆役成群、勾栏听曲的腐朽生活笑了笑，余光瞥见施食台上的乞丐们，微笑道，
“在保持享乐的同时，顺便做一两件真正利国利民的好事吧。”
“像惺吉坚藏大师一般行善施食吗？”
林逸思摇了摇头。
穿越前他想过各种改革延长明朝国祚，穿越后他只想成为腐朽本身。
至于改革？
呵呵，明朝的皇帝待功臣刻薄，给老朱家卖命想想还是算了吧。
林逸思清空心里的杂念，笑道：“说这些干什么？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家店铺咋样。说实话，我爹设计的还挺有品味的。”
……
钟鼓楼区。
常冲穿着飞鱼服，腰带绣春刀，领着一队没插方形平顶帽上没插红翎的白役，快步走了进去。
来买肥皂的客户们坐在椅子上喝茶，见官差来了，起身欲走，注意到王安完全不慌的样子又坐了下来，打算留下来看看热闹。
早已听闻常千户之名的王安，见来者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账本道：
“常老爷，来小店做什么？该交的钱店里都交了，要是想额外再收一份，小心咱告到衙门去。”
常冲一本正经道：“本千户收到市民举报，肥皂有毒，敷在身上起红疙瘩。”
说完，他的身后走来一位满脸红疙瘩的男人指着王安破口大骂：
“残竖子！就是你林家卖的肥皂，害得俺满脸起痘！”
“千户大人，你可得为小民做主啊！”
刚买完肥皂的客官顿时着急的问道：“大人，这是真的吗？”
常冲道：“千真万确！人证都在这儿了，做得了假？”
王安知晓常冲是来找茬的，见客官犹犹豫豫的，打算走，连忙道：
“常千户，我林家的肥皂，曹国公府，徐国公府都在用，你莫要满口喷粪！”
常冲冷笑一声，挺直了身板道：“本千户秉公行事，一身清白！何况国公爷岂是你们林家能摊上的？再敢狡辩，就不要怪本千户将你们拿下了！”
“搜，将有毒的肥皂搜出来，检查！没检查出结果来，禁止贩卖肥皂！”
随着常冲一声令下，白役们纷纷吆喝着留在店里的客户离开。
王安看见这一幕，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上百贯的大单！
店里有苏州来的富商，道是若肥皂效果好，就定下上千贯订单！
要是林老爷知道了，怕是要将自己扫地出门了！
王伯手紧握着腰刀，大步走来，呵斥道：“你们是哪个衙门来的？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盗窃是吧？”
常冲转过身去，飞鱼服绣春刀，千户标配，看的王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看了眼王伯身上百户官袍，常冲不屑道：
“你又是哪个衙门的，没看见本千户正在秉公行事么？滚出去！”
王伯想起小外甥的后台，腰杆当即硬了起来道：
“你一个小小千户算什么？咱林家可是太孙殿下的人，你莫要误了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