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显忠庙
后世有很多人说，小冰河期是明朝灭亡的主要原因，但朱瞻坺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诚然，小冰河期的影响的确是很大，但它的影响显然不足以大到足够影响一个王朝的地步。
小冰河期的影响很大，从朝廷的统治到民生再到最基础的粮食产量等等，但为什么清朝能够在明朝之后统治中原将近三百年？
说白了，还是和此前其他的王朝一样，是由于统治者的昏庸、官员的腐败和制度的陈旧化导致的。
朱瞻坺从随着父亲据守北平开始就一直在顺天府，他是体验过小冰河期的威力的，每年冬天都能感觉到很冷。
后世京城的冬季平均气温都是在零度上下徘徊，偶尔也有很冷的时候，但是不多。
可现在不一样，朱瞻坺觉得顺天府的气温每年都在零下十几度左右。
但是，草原让他对小冰河期已经到来的观点有了改观。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热了。
……
“呼……”
朱瞻坺从河里走了上来，一边接过朱明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一边舒爽的出了口气。
“就这么热吗？”朱棣那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朱瞻坺闻声身子一转，随后就匆忙地穿上了衣服，对着老爷子躬身行礼。
“孙儿见过皇爷爷，皇爷爷圣躬金安。”
“朕安。”朱棣摆了摆手，大步走上前，拿过朱明手中的束冠，给朱瞻坺箍号头发。
“这个时间的河水还没热乎起来，还是少下水的好，如果实在是热得受不了的话，就让人给你烧点儿水在营帐里洗。”
“呃……”朱瞻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年轻人，火力旺。
从二月开始算起到现在，他在草原已经有四个多月了，虽然他为了以后的幸福并没有在这个年纪就纵情声色，但草原和中原还是有区别的。
在中原，他虽然克制，但还是有很多能玩儿的，可在草原，除了老爷们还是老爷们，连个侍女都没有，时间久了不仅让人烦躁，还让人反胃。
“别不当回事儿。”见孙子笑着打哈哈，朱棣没好气地给了朱瞻坺一个脑瓜瓢儿。
“草原的水，要等到七八月份才能慢慢热起来，你年轻火力旺，不觉得有什么，等老了你就知道遭罪了。”
“孙儿知道了。”挨了一脑瓜瓢儿，朱瞻坺乖乖地低头称是。
“缴获和俘虏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见孙子低头，朱棣也没有再继续。
教育孩子这事儿，张弛有度就好，过于压迫反而效果不好，这点朱棣是深有体会。
“已经安排好了，孙儿让人联系了大宁守军和顺天府的商队，守军押送俘虏，商队运送缴获，倘若运河畅通，快的话三个月就可以运抵应天府，慢的话年前也肯定到了。”
虽然阿鲁台部的人在飞云壑被明军尽数歼灭，兀良哈三卫也几乎是被灭族，但朱瞻坺也没有斩尽杀绝。
兀良哈三卫上下都被筑了京观，但有一个群体除外，那就是十四到十八岁的女子。
在这个时代，年轻貌美的女子除了其本身外，还被赋予了其他的标签。
比如战利品，比如利益。
只有像大明这种的胜利者，其子民中的女子才能被称之为人，而兀良哈三卫这种失败者，他们的子民中的女子就会成为战利品。
“缴获什么的都送到户部交给夏原吉，俘虏就算了，就交给你吧。”
朱棣顿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自己思虑良久的提议。
“虽然这已经是惯例了，但是朝廷沾手这种事情的话影响还是不大好，正好你在顺天府不是有个青楼吗？听说弄的还不小，在彰德府等好几个地方都有，就交给你处理吧。”
“爷爷，这么多俘虏，孙儿怕是吃不下。”出乎朱棣的预料，朱瞻坺并没有接受，反倒是提出了反对的意思。
“虽然都是些女子，但毕竟是蒙元后裔，还是别让她们聚在一起的比较好，只有这样，她们才会安稳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七百多俘虏，孙儿至多吃下一半。”
“一半就一半吧。”朱棣闻言也点了点头。
“那剩下的就交给户部，不过你在商业上路子广，多帮一帮户部。”
“好的。”
……
爷俩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大营的方向走去，路上不断地有人让开道路给二人见礼。
“对了，此次北征，你可以说是首功，不过这次兀良哈三卫的事情有些特殊，等回朝之后爷爷可能不能当众给你赏赐了。”
回到中军大帐中，朱棣看着面前乖乖站着的孙子，开口安慰道。
“你想要什么，爷爷尽量满足你，不过你应该也知道，别太过。”
朱棣这里的太过，其实并不是在告诫朱瞻坺不要去有那些非分之想。
他其实是在告诉朱瞻坺，因为这次兀良哈三卫的事情影响会很大，所以很多原本可以封赏的东西现在都不好封赏了，毕竟有些封赏是需要拿到明面上来的。
同时，他也是在告诉朱瞻坺，因为这次有很多明面上的封赏不能给你，所以你可以多要一些。
“封赏就不必了吧？”朱瞻坺想了想，抬头说道。
“孙儿作为宗室，今年又被提为赵王世子，再加上孙儿自己本身也在商业方面有些涉猎，所以该有的东西孙儿都有，封赏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吧？”
“不过爷爷这次说起来，孙儿倒是有个想法。”
“哦？说来听听？”朱棣本以为自己这个孙子又要习惯性拒绝，但听到后面的话，他饶有兴致地抬起了头。
不仅是他，原本在中军大帐中等着给朱棣汇报事务的郑亨陈懋以及胡广、杨荣和金幼孜也都竖起了耳朵。
“此前，孙儿都是生长在长辈荫蔽之下的雏鸟，但从去年的出塞到今年的北征，孙儿见到了很多此前没有见到过的场景。”
“此前，孙儿知道战场的残酷，胜利经常是由人命堆砌起来的，但却并不知道具体有多残酷。”
“条陈上所陈列的只不过是冷冰冰的数字，只有真正的看到后，孙儿才感受到了那种让人震撼的哭诉。”
“虽然此次北征我们大明的将士没有多少损伤，但从鞑靼，从阿鲁台部，从兀良哈三卫，孙儿看到了战败的后果。”
“所以，孙儿想请爷爷修缮显忠庙，请去年北征葬身斡难河畔的千余将士入显忠庙，受我皇明香火供奉。”
“没有他们，就没有我大明的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