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器量
大兴安岭脚下，捕鱼儿海。
朱瞻坺口口声声说是东征，但实际上征讨兀良哈三卫的路线和东没啥关系。
兀良哈三卫是三个在脑温江，后世被称作嫩江的大河两岸生活的部落，而在阔滦海子和兀良哈三卫之间还横亘着一条巨大的山脉。
大兴安岭。
所以，想要征讨兀良哈三卫，首先就要翻过大兴安岭，但走山路显然不是最优选，最优选是向南，绕过大兴安岭，从最南边的泰宁卫入手。
但大明就在南边，不能说南征吧？那不是征讨自己吗？
所以，即便是要先向南走，也只能说是东征。
只不过，朱瞻坺率军才刚刚走了百里有余，在刚刚抵达阔滦海子南边的捕鱼儿海的时候，就收到了先锋刘江派人传来的消息。
“启禀殿下！兀良哈三卫指挥使携护卫三百余人，羊三千、牛五百、良马五百，欲前往阔滦海子，求见并庆贺陛下覆灭鞑靼！”
看着面前的传令兵，朱瞻坺眉头紧皱，翻身下马。
“我看看。”朱瞻坺伸手入怀，掏出了老爷子交予他的虎符。
在看到虎符之后，传令兵才将怀中的战报掏了出来，双手呈上。
打开战报，朱瞻坺看到了刘江亲自书写的消息，和传令兵所说的一般无二。
“你先继续北上，前往阔滦海子给爷爷传信。”简单的看过之后，朱瞻坺就将战报交还给了传令兵。
“另外，你帮我给爷爷传个话，就说兀良哈三卫的人如果先到，那我就先扣下了，若是爷爷有什么命令的话你要尽快给我带回来。”
“最后，告诉爷爷，如果爷爷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那我就按照我的计划来了。”
“是！”传令兵心下一凛，双手接过朱瞻坺手中的战报，快步退下。
“传令下去！”看着传令兵离开，朱瞻坺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朱明。
“驻扎休整！”
“是！”
……
朱瞻坺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主动带兵征战就这样夭折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
对于老爷子，他不是很了解，但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而且他不止了解老爷子，更了解靖难上位的永乐皇帝，也了解一个马上皇帝的心思。
既然能够下定决心，让自己带兵去兀良哈三卫，无论是被自己说服了也好还是真的心动了也罢，想一出是一出可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行为。
更不是永乐大帝的行为。
所以，在朱瞻坺看来，既然老爷子答应了让自己带兵去兀良哈三卫，那基本上就等同于给了一张免死金牌。
而且还是一张刻着任尔施为的免死金牌。
当然了，既然是免死金牌，那就只能保证不死，别的不能保证。
但是，那些不能保证的，朱瞻坺早就想好了。
对于朱瞻坺来说，除了一个赵王世子的身份外，他本就是一无所有的。
在最坏的情况下，左右不过是被踢出局，以后做个混吃等死的安逸王爷，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朱瞻坺相信，老爷子不会随便放弃一柄能够斩断世俗，且还能随用随扔的快刀。
朱瞻坺愿意做这么一柄快刀，最起码在达成他的目的之前，他必须要成为这一柄快刀。
……
很多人都觉得，封建时代的运输和消息传递是很落后的。
落后是事实，但实际上落后并不等于慢。
当然了，和后世的电话以及网络没得比，但明军所用的马匹大多都是蒙古马，其中有在河套地区自养的，也有通过这些年的互市从草原势力中交易而来的。
蒙古马的速度不比后世所谓的血统马，但时速仍旧能够达到四十五公里左右。
从捕鱼儿海到阔滦海子差不多有七十五公里左右，所以前后连两个小时都不到，从捕鱼儿海离开的传令兵就将消息送到了朱棣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战报，脑海中回想着朱瞻坺让传令兵传回来的消息，朱棣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朱棣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一旁拖过了一张没有被使用过的白纸，将其装到了一个新的信封之中，并用火漆封好。
“将这个送到赵王世子的手中。”
“是！”
在下面跪了许久的传令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赶忙接过了朱棣手中的信封，缓缓地退出了中军大帐。
看着传令兵退下，朱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倚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口中喃喃自语。
“让爷爷，也让朕……看看你的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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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鱼儿海。
传令兵的归来比兀良哈三卫的人到来的速度更快。
抖了抖信封，确定里面没有其他的东西之后，朱瞻坺手里捏着那张白纸，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
或许老爷子会让他失望，但永乐皇帝不会。
……
得到了老爷子让人送来的那张白纸，朱瞻坺没有在捕鱼儿海等着，而是让朱承去挑选了三千骑兵。
他让郑亨和陈懋带着剩下的将士朝着兀良哈三卫的方向前进。
然后，他亲自带着这三千骑兵，率先朝着大兴安岭的方向而去。
在挑选这三千骑兵之前，朱瞻坺特意嘱咐朱承，一定要分开挑，即便三千营里的都是精锐，那也只能要一小部分。
要知道，三千营起初是宁王麾下的部队，在靖难时被老爷子给连哄带骗地拐走了，后来随着永乐一朝的到来，这支部队就成了所谓的三千营。
三千营最初全部是由投降大明的蒙元人组成的，而这部分的主要是来自于兀良哈三卫。
虽然在大明已经有二十余年了，老爷子对三千营业可以说是极为信任了，但毕竟之后要面对的才是他们的同族，而汉人不是。
况且，自己要做的……
想到这里，朱瞻坺摇了摇头。
……
阔滦海子以东一百里外。
脱鲁忽察儿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仍旧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脱儿火察和哈儿歹为。
再后面，就是此次他们带去“庆贺”大明皇帝覆灭鞑靼的贺礼以及护卫了。
看着前面一言不发的脱鲁忽察儿，脱儿火察看了看哈儿歹为，递过去了一个眼神。
感受到脱儿火察的目光，哈儿歹为轻轻扯动缰绳，无声的朝着脱儿火察那边看了看。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