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请愿，东征
看着面前的朱瞻坺，胡广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四下环视，发现所有的将士都对他抱有敌意，似乎飞云壑内的不是敌人，他才是大明将士的敌人。
不止如此，就连和他同为文官，同为士子出身的杨荣和金幼孜，都在他的目光抵达的时候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似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一般。
最终，还是朱棣开口，让众人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瞻坺。”朱棣看着面前还在熊熊燃烧的飞云壑。
“火还在烧，但还是没有人出来，现在火势已经能看得出来小了不少，要让将士们冲进去吗？”
“敌人既然没有逃出来，那应该就是选择聚在某个角落里，采取了挖沟之类的措施，等待大火过去。”
“这个时候冲进去，应该是能把敌人一网打尽的。”
“皇爷爷不可！”原本还在看着胡广出丑的朱瞻坺闻言连忙开口。
“皇爷爷，为了让敌人灭不了火，孙儿用的是猛火油，且里面还添加了白磷。”
“白磷燃烧后的烟雾有毒，因此敌人就算是不逃出来，那也绝对会被闷死在这飞云壑中。”
“所以，我们不需要进去，只需要在外面等着，若是有人冲出来，那就派人围剿，但若是没人出来，我们只需等待一旬之后进去清点敌人的尸骨就好了。”
……
朱瞻坺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胡广张了张嘴，他想说朱瞻坺过于残忍，不仅不分青壮老幼，还用了毒这种拿不上台面的手段。
但是，想想刚才朱瞻坺回怼他的话，他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因为他知道，他说不出朱瞻坺，而且眼下是在打仗，将士们肯定更认同朱瞻坺的想法，而不是认同他的想法。
再说了，此次北征，随行的文官虽然不少，但能够在皇帝面前说的上话的，也就只有他和杨荣金幼孜三人了。
到时候惹恼了朱瞻坺，他能指望以他们三人对抗二十余万将士的目光吗？
不过，不只是他，就连郑亨陈懋等将领也想这么说。
但是想想，朱瞻坺这是在为他们武将努力，因为只有战争才能让武将晋升，况且朱瞻坺的话也没错，只有这样不分青壮老幼，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大明将士的安全。
朱棣也想说，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传令下去，扩建营地，准备迎接五军营过来驻扎。”
“爷爷不可！”朱瞻坺再次开口，而这一开口，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打也不行，驻扎也不行？
“爷爷，飞云壑如今被大火炙烤，不需要所有的将士都留下来看守，有个两三万，至多四五万便够了。”
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朱瞻坺并没有退却。
“爷爷，阿鲁台东逃，明显是要去兀良哈三卫避难，所以兀良哈三卫怕是早就和阿鲁台联合了。”
“所以，我们不光要除掉阿鲁台部，更要出兵，剿灭兀良哈三卫的叛逆！”
“陛下不可！”原本选择观望的杨荣和金幼孜，在听到朱瞻坺这么说后终于是忍不住了。
“陛下，全歼阿鲁台部，而且用的还是容易落人话柄的方式，这就很影响我大明的名声了。”
“兀良哈三卫此前本就归附于我们大明，最远甚至可以追溯到洪武朝时，如今我们若是刀兵相向，让刚刚臣服被册封的瓦剌部怎么想？让新设立的奴儿干都司诸部怎么想？”
“哦？”朱棣还没说话，朱瞻坺就先开了口。
而朱瞻坺这一开口，杨荣和金幼孜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二位是这么认为的吗？但瞻坺有一点不同意见呢。”
“二位说的没错，兀良哈三卫归附我们大明一事，最早可以追溯到洪武朝时，但二位为什么用追溯这一说法，而不说兀良哈三卫自洪武朝时就归附我们大明呢？”
“怕是因为您二位也知道，兀良哈三卫在洪武二十一年归降于我们大明后不久就反叛了吧？恐怕也知道洪武三十五年（注1）我们大明五次遣使所换来的兀良哈三卫的归附，次年他们就反叛了吧？”
“对于三个连续两次归降，两次反叛的卫所，不，不对，还不能说是卫所，毕竟人家可能都不承认这一说法。”
“您二位不想着怎么惩治他们，反倒是想着以仁相待？”
面对朱瞻坺的咄咄逼人，杨荣和金幼孜面面相觑，但想到胡广此前的遭遇，他们二人还是选择了避而不答。
还有就是，朱瞻坺说的没错，但凡朱瞻坺是胡编乱造，他们也会开口反驳。
就这，朱瞻坺还没说之前他出塞时福余卫和泰宁卫派人伏击他的事情呢，你还想着反驳？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朱瞻坺并没有就此停止。
“爷爷，兀良哈三卫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朱瞻坺跪伏在地，拱起双手，脸上满是急切和真挚。
“先后两次反叛，就足以证明他们反骨仍在，此前更是胆敢派人袭杀大明宗室，此罪不可饶！”
“蛮夷归附的结果，历史早有昭示了啊。”
“光武帝时期，南匈奴归附，汉光武帝划了一块地方给他们，匈奴人自此得到了发展壮大的机会。”
“然而，这等仁慈，换来的不是报恩，而是五胡乱华啊！”
“我们不能忘了西晋永嘉之乱时匈奴、鲜卑、羯、氏、羌等蛮夷趁虚而入，让长达一百年的时间里，汉人成了他们任意屠宰的羔羊啊！”
“是以……”
说着，朱瞻坺挺直了身体，双手拱起，随后五体投地。
“孙儿请愿，出征兀良哈三卫！”
“不仅要出征，还要将祸患扼杀在摇篮之中。”
“诛贼寇！筑京观！扬我汉人之威！”
“我们要告诉这些番邦蛮夷，若是不珍惜我们的仁慈，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我们大明的铁蹄，而非是一再忍让！”
……
左右不过几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寂静无声，除了飞云壑还在熊熊燃烧的噼啪声，全场落针可闻。
朱棣看着面前跪伏在地的朱瞻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