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的味道”从哪里来
中新社 严格 童笑雨
2020年8月,陈振新回了一趟老家浙江义乌分水塘村。现在有了隧道,平坦又开阔,从义乌城里到乡下,半小时足够了。
1920年2月,一个清瘦青年,从杭州回到义乌老家,要翻过一座座山,蹚过河。他的行李不多,只有几身换洗的长衫。在折叠整齐的衣衫下,是一个布包,里面是两本书,日文版和英文版的《共产党宣言》。
这个青年人叫陈望道,是陈振新的父亲,当时在位于杭州的浙江第一师范学校教授语文课。1920年,他在家乡分水塘村,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完成了《共产党宣言》首个中文全译本的翻译工作。在翻译工作结束的第二年,中国共产党正式宣告成立。
2020年8月,陈振新回义乌参加《共产党宣言》中文全译本出版一百周年纪念活动。他觉得,100年后走父亲走过的路,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刚下高速,就能看见远处的路牌上写着“陈望道故居”几个大字。往前开两公里,就到了分水塘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与浦江仅一山之隔,如今是个热门的红色旅游景点。望道粽子铺、陈望道翻译旧址、陈望道故居……每年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团队来此“打卡”。
陈振新对这个热闹的村庄有点陌生。他是在1949年才到上海和父亲一起生活的,之后定居上海。此前,他一直住在位于分水塘村的老宅,也就是如今的陈望道故居。
这是一座一进的宅子,白墙黛瓦,始建于清宣统年间。一进五开间,左右厢房各二间,开间前檐有天井,设有照墙。就连窗上的花纹,都是请东阳鼎鼎有名的木雕师傅雕刻而成的。
可以说,在一百多年前,这是分水塘村最气派的建筑。陈家因为做染坊生意,算得上是村里的首富。
1920年4月底,陈望道在这间柴房内完成了《共产党宣言》中文首译本的翻译。童笑雨/摄
对于陈望道翻译《共产党宣言》时的故事,陈振新知道得并不详尽。“望老很低调。”他对陈望道很敬重。交谈中,多次称呼父亲陈望道为“望老”,和诸多陈望道的“粉丝”一样。
他说,无论是当年翻译《共产党宣言》,还是参与党内工作的种种细节,望老在有生之年对后代几乎是守口如瓶。自己对他的了解,更多的还是来自成为陈望道研究会成员后,所参与的各种文献研究和史料挖掘。“他说过,‘个人不想在历史上留什么位置’。”
陈振新现在只能靠各类文献资料,在脑海中想象父亲在那个寒冬,在老宅柴房里度过的一个多月。
在陈望道故居柴房里,陈望道右手握着毛笔,左手拿着粽子,对着摊在桌上的白纸思考。他的右手边有两个碗,一个满是墨汁,一个盛满了红糖。脚下还放了一个小暖炉。在蜡像前,立着一块大大的牌子,陈望道翻译《共产党宣言》的始末,被浓缩在两三百字的文字中。
墙应该是透风的,那时候用的是煤油灯,灯光没现在这么亮……陈振新喃喃自语。
“父亲的故事,被各类学者、剧作家经过不同的方式演绎。我了解得越多,研究得越深,越觉得父亲伟大。”陈振新说。
1920年,29岁的陈望道收到《民国日报》邵力子的来信,告诉他上海《星期评论》社的戴季陶请他翻译《共产党宣言》。
事实上,《共产党宣言》的翻译,并非始于陈望道。此前试译过《共产党宣言》的就有孙中山、宋教仁、李大钊等,但他们都是节译。换句话说,在陈望道之前,中国人从来没有通过母语见到过这本书的全貌。
那时,李大钊和陈独秀在北京读了《共产党宣言》的英文版,大为激赏,都认为应当尽快把这部著作翻译成中文,把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完整地介绍到中国。
由谁来翻译?这是个问题。陈振新说当时翻译重任落于父亲身上,可以说“是历史的选择”。因为想要把这部经典著作翻译成中文版,译者起码得具备三个条件:对马克思学说有深入的了解,至少得精通一门外语,有很高的汉语言文学素养。
“父亲在日本留学期间,认识了日本早期社会主义者,接受马克思主义学说。同时,他日语和汉语的功底又都很深厚,自然是第一人选。”陈振新的言语中透露出一股自豪。
看起来是一个偶然事件,但这还与陈望道在浙江第一师范开展的语文教育改革有关,与他在“一师风潮”中令人瞩目的表现有关,与他先前在报刊上刊出、翻译介绍马克思主义的文章有关。
那时的陈望道正因“一师风潮”的影响,深化了他对旧制度斗争的认识。这件事使他懂得,他在一师的改革,“实际上只是宣传文学革命,至于社会改革问题,只是涉及一些而已”。
他认识到,不进行制度的根本改革,一切改良实施都是劳而无益的。因此,必须“对于新旧逐渐有所区别和选择”,必须“有一个更高的判别准绳,这更高的辨别的准绳,便是马克思主义”。
基于这种认识,身在杭州的陈望道,接到邵力子的邀请信件后,很快复信,不久后拿到了翻译底本——《共产党宣言》日文版和李大钊从北京大学图书馆借来的英文版。
为了译书,1920年2月,陈望道回到老家浙江义乌分水塘村,独自住进早已作为柴房的老宅。
柴房里既没桌子又无床,他干脆把一块铺板架在两条长板凳上。工作时,把一应所需摊在铺板上,倒也施展得开;累了就往板上一躺,权作卧榻。在他手边,放着《英汉辞典》《日汉辞典》,方便翻译过程中查找生疏的术语、名词。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山区里更添几分寒意。及至深夜,刺骨的朔风横冲直撞般地从四壁和窗户的缝隙里闯入房内,陈望道一个书生,如何承受?
对于这一点,陈振新解释说,望老虽看着是一个文弱书生,但他练过武。而且分水塘村地处山区,自古民风彪悍,村与村之间常因土地的事情发生殴斗,虽不至于闹出人命,但也经常全身“挂彩”。所以,习武“防侵”便成了村子里男人们的头等大事。
陈望道自幼就广泛拜师习武学拳。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学了一身本领。现在分水塘村里还流传着陈望道能越过一张八仙桌的故事。
尽管学了武术,身体健朗,但冬日的夜里,陈望道那只握笔的手仍会被冻得不听使唤。家里虽不缺“汤婆子”,但他嫌那些玩意束缚了手脚,反倒令人分神。实在冷得吃不消了,才在脚边放一个脚炉,稍觉暖和,又专心致志地继续译书。
按理说,陈望道家是当地的首富,并不缺衣少食,且在柴房不远处,陈家新盖了一白墙黛瓦的大院子,遮挡寒风自不在话下,为何陈望道退而求其次,选择条件简陋的柴房?
“他觉得柴房更清净、隐蔽,没人会来打扰翻译工作。”陈振新说,父亲曾在日本留学,对于村民而言是“大明星”。但他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春节期间为了不被外人打扰,心无旁骛地翻译《共产党宣言》,最后才选择了柴房。
与喧嚣的上海滩相比,义乌山村显得冷清,但正是这种氛围,令陈望道更为投入。他聚精会神地研读着《共产党宣言》,字斟句酌地翻译每一句话。除了短暂的睡眠时间,他“吝啬”到不肯在其他事情上多浪费一分一秒,全身心投入翻译中,一日三餐和茶水都由母亲送入柴房。
他的专心致志,留下了历史的经典一刻。
一天,一个小伙子在家里奋笔疾书,妈妈在外面喊着说:“你吃粽子要加红糖水,吃了吗?”他说:“吃了吃了,甜极了。”结果老太太进门一看,这个小伙子埋头写书,嘴上全是黑墨水。结果吃错了,他旁边一碗红糖水,他没喝,把那个墨水给喝了。但是他浑然不觉啊,还说,“可甜了可甜了”。这人是谁呢?就是陈望道,他当时在浙江义乌的家里,就是写这本书(编者注:翻译《共产党宣言》)。于是由此就说了一句话:真理的味道非常甜。
——2012年11月29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参观《复兴之路》展览时的讲述(根据政论专题片《不忘初心,继续前进》第一集《举旗定向》整理)[1]
这个错把墨水当红糖吃的故事,之后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
陈振新曾在1998年7月第218期义乌《枣林》报上发表一篇署名文章,里面就记载了这一故事。他说这来自分水塘村民的口口相传,源头已无处可考,但他记得,在此之前,陈望道秘书、复旦大学教授邓明以的《陈望道传》也写了这么一段。
解放军报评论员伍正华后来写了一篇1100余字的评论《信仰的味道》,发表在2012年11月27日《人民日报》第四版“人民论坛”栏目上。
他写道:墨汁为什么那样甜?原来,信仰也是有味道的,甚至比红糖更甜。正因为这种无以言喻的精神之甘、信仰之甜,无数的革命先辈,才情愿吃百般苦、甘心受千般难。
据伍正华透露:把墨汁当红糖,这个新鲜的史料来自三卷本的《社会主义五百年》。
在“真理的味道”被广泛宣扬之时,义乌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老编辑鲍川也考证过这一故事的出处。他说,用粽子蘸红糖,是义乌当地的风俗。据义乌县志记载,义乌种蔗制糖历史有400多年。粽子蘸红糖,也是义乌人的一种吃法。
他还提出,除了陈望道,清代义乌廉吏朱一新也留有吃墨的传说。鲍川说,这或许也是人们对读书人好学品质的一种阐释。“这表明了一点,陈望道在翻译《共产党宣言》时,确实是心无旁骛的。”
陈望道重外孙女朱沛文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她说,自己的父亲曾和望老聊起翻译《共产党宣言》时的事情。
“望老说,当时觉得担子很重,后来也是因为着急,就想早点把东西翻译出来,基本是废寝忘食,昼夜连轴转。一句话会推敲好几遍,肚子饿了,不管送进来什么东西,看也不看,拿起来就吃。”朱沛文说,据陈振新介绍,望老对翻译《共产党宣言》一事相当严谨,相当于费了平时译书的五倍功夫。
为使译文准确符合原意,他不时翻阅着《日汉词典》《英汉词典》,时时刻刻聚精会神斟词酌句,一丝不苟。
《共产党宣言》原版是德文,而当时陈望道手中持有日文版《共产党宣言》。这个日文本转译自塞缪尔·穆尔的英译本,而非德文原本。陈望道在翻译过程中,发现日文翻译中有一些错误。
如《共产党宣言》中的Bourgeois和Proletarians两个词,1906年日文本中译作“绅士、平民”,陈望道斟酌之后译为“有产者、无产者”。这种译法完全符合《共产党宣言》的一个重要主旨:社会全体现已渐次分裂成为对垒的两大营寨,互相敌视的两大阶级:这就是有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正是望老字斟句酌、一丝不苟,使得日文本中的翻译错误之处都一一得到了纠正。”陈振新拿着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逐字逐句指出各版本的不同。
1908年3月,《天义》在第16—19卷合刊上,刊登了《共产党宣言》的前言和第一章,开头是“欧洲诸国,有异物流行其间,即共产主义是也”。
1919年5月,《晨报》分三期连载渊泉翻译的日本河上肇所著《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文中介绍了《共产党宣言》第一章的主要内容。译文为:“一个妖怪,徘徊欧洲——共产主义的妖怪”。
但陈望道译《共产党宣言》的第一句是这样的:“有一个怪物在欧洲徘徊着,这怪物就是共产主义。”以后的多个版本,对第一句的译法都不尽相同,但都是在陈望道的基础上进行修改。
现在可读到的1932年版华岗译《共产党宣言》的第一句是这样的:“有一个怪物正在欧洲徘徊着——这怪物就是共产主义。”这种译法与陈望道的译法几乎一致。
在各版本的译文中,结尾也有所不同。
1903年2月,上海广益书局出版赵必振翻译的《近世社会主义》(福井准造著)一书。该书把《共产党宣言》第四章最后一段译为:
同盟者望无隐蔽其意见及目的,宣布吾人之公言,以贯彻吾人之目的,惟向现社会之组织,而加一大改革,去治者之阶级,因此共产的革命而自警。然吾人之劳动者,于脱其束缚之外,不敢别有他望,不过结合全世界之劳动者,而成一新社会耳。
这是目前见到的《共产党宣言》结尾段最早的中译文。
在陈望道笔下,《共产党宣言》最后一段被译为:
共产党最鄙薄隐秘自己的主义和政见。所以我们公然宣言道:要达到我们的目的,只有打破一切现社会的状况,叫那班权力阶级在共产的革命面前发抖呵!无产阶级所失的不过是他们的锁链,得到的是全世界。万国劳动者团结起来呵!
如今,“万国劳动者团结起来呵”这句话,已成为分水塘村即将开馆的望道展示馆中庭最醒目的一行字。在这行字的旁边,是陈望道的塑像。他穿着长衫,手握书卷,目视远方。
“望老的译文更直观、简洁,还是比较经得起推敲的。”看着这行字,陈振新说。
陈振新说,望老翻译的《共产党宣言》能流芳百年,不仅因为它是首部全译本,另外的价值,在于译本中风采飞扬的白话文。如:“宗教的热忱,义侠的血性,儿女的深情,早已在利害计较的冰水中淹死了”,“凝结的散作烟云,神圣的堕入秽亵”,等等。
“它是用白话文翻译的,而且翻得非常漂亮,工人、老百姓都看得懂。”陈振新说,在马克思主义早期传播中,望老翻译的《共产党宣言》成为一个里程碑。
这样的对比,在望道展示馆也有所展示。展馆中,有一个电子设备,展示了陈望道译本和中央编译局版本的《共产党宣言》。从对比中发现,后者与前者的文字差别不大。
1920年4月底,陈望道完成了《共产党宣言》的全文翻译工作。8月,《共产党宣言》在共产国际的资助下,在上海辣斐德路(今复兴路)成裕里12号的又新印刷所以“社会主义研究社”的名义印刷出版,从此开启了这部“红色经典”在中国土地上的广泛传播。
陈振新在望道展示馆中看到了这个首译本。它比现今的小32开还略小,显得玲珑精致,封面印着红底的马克思半身像,画像上方印有“社会主义研究小丛书第一种”“马格斯安格尔斯合著”等字样。
目前所发现的《共产党宣言》中文全译本,首印于1920年8月,当时印数共1000册。由于疏漏,排版印刷时封面标题错印成了《共党产宣言》,因封面是红色头像,所以被称为“红头版《共产党宣言》”。
《共产党宣言》首个中文全译本。童笑雨/摄
后来,首版的1000册,陈望道全送给有志青年,存世较少。
陈振新回忆,1975年1月,他随父亲去北京开会。北京图书馆副馆长鲍正鹄是陈望道学生,特地邀请望老前去协助鉴定《共产党宣言》中译本版本。陈望道一一指出后,对方要求在原版本上签名存念。
陈望道问:“这是图书馆的书,我签名合适吗?”馆长道:“您是译者,签名之后成了‘签名本’,更加珍贵。”陈望道推托不了,端端正正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此书如今成了北京图书馆的珍本之一。
到1920年9月加印1000册时,错误的标题就更正了。因为封面换成了马克思的蓝色头像,被称为“蓝头版《共产党宣言》”。
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出于酝酿建党的需要,这本《共产党宣言》的印数激增。1920年秋,平民书社、上海出版社等也相继开印。
此后,《共产党宣言》成为炙手可热的读物。至1926年5月,社会主义研究社印行的《共产党宣言》多至17版,更有难以计数的“盗版”,成为名副其实的在国内影响最大的共产主义学说经典著作。
陈振新说,在那个年代,社会上有各种思潮,无政府主义、工团主义都有,但就是没有一本完整介绍马克思主义的中文书。很多革命青年,空有报国激情、爱国理想,他们迫切想让中国强盛起来,但是缺少理论根基,相信各种主义的人都有。像陈望道在“一师”的学生施存统、俞秀松开始时就曾经信仰过无政府主义,后来看了《共产党宣言》,才开始信仰马克思主义,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共产党宣言》中译本的传播,使马克思主义的敌人大为惊慌,千方百计进行阻扰和破坏。陈望道曾先后以陈佛突、晓风、仁子、V.T等不同的笔名来署名。出版地点也常常更改,如用广州出版社等,其实并未在广州印刷过,无非是为了以假乱真,躲避敌人搜查。
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成立以后,陈独秀发函至北京、武汉、长沙、广州和济南等地,要求他们也建立共产党早期组织,同时寄去了陈望道译的《共产党宣言》。
陈独秀、鲁迅等人都曾对这本译著大加赞赏。
鲁迅拿到书后赞赏有加:“现在大家都在议论什么‘过激主义’来了,但就没有人切切实实地把这个‘主义’真正介绍到国内来,其实这倒是当前最紧要的工作。望道在杭州大闹了一阵之后,这次埋头苦干,把这本书译出来,对中国做了一件好事。”
原中央编译局副局长王学东认为,历史选择了陈望道,让他有机会完成前人所未能完成的工作,创造出彪炳史册的光辉业绩。他是第一个正式出版的《共产党宣言》中文全译本的译者,从而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作出了杰出贡献。对于《共产党宣言》第一个中文全译本的历史地位,王学东提出,它一是催生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二是为中国共产党指明了目标和任务、建党纲领和原则,三是对近代中国的历史进程产生划时代的影响,指导了中国革命、建设、改革的全过程。
虽已百年过去,但陈振新关于父亲的记忆,在脑海中却愈加鲜活起来。记忆中的父亲,话不多,除了上班,更多时间是坐在书桌前。“他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党。”陈振新说,从接受翻译《共产党宣言》任务的那一刻起,望老一生从未改变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
1920年5月,党的早期组织“马克思主义研究会”成立,陈望道是主要成员,并参与了中国共产党的创建工作。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他出任中国共产党上海地方委员会首任书记,是中国共产党最早的五位党员之一。[2]直至1973年9月,在接受中国新闻社的记者采访时,83岁高龄的陈望道仍向记者表明“活着一天,就要为党工作一天”。
陈望道对后世的影响,比陈振新所想的还要深远,“真理的味道”成为故乡义乌跃变的力量源泉。
陈望道翻译《共产党宣言》之时,义乌只是一个贫穷落后的江南小县。而如今的义乌,俨然成为货通全球的“世界超市”,每年到义乌采购的国外客商超过50万人次,有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5万多名境外客商常驻义乌,义乌商品出口到世界210多个国家和地区。
2021年1月,记者到访浙江义乌时,时任义乌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何若伟表示,“真理的味道”体现的是陈望道“信仰的力量”。
“他原名陈参一,‘望道’是后来自己改的。他不但把自己的名字改了,还把两个弟弟也分别改名为陈伸道、陈致道。”何若伟说,“道”即道路、道理、真理,说明他希望自己一直追求马克思主义信仰。这也是当下的义乌遵循的发展之道,即走上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康庄大道。
如今的分水塘村也变得国际范十足。走进古街上的“义新欧”进口商品直销中心犹如置身国外,来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源头货琳琅满目。以前分水塘村只有一家代销店,随着来瞻仰观光的游客不断增多,现在不仅有了农家乐和小饭馆,还开起了望道邮局、进口商品直销中心、麻糖手工作坊、非遗木刻版画工作室等,20多名村民实现家门口就业。
分水塘村党支部书记陈仕杰透露,就这么一个小山村,如今村中一半多的村民成了生意人。他们有的在距离分水塘村20多公里外的义乌国际商贸城拥有自己的店铺,有的则在当地开办了企业。
如今的分水塘,陈振新有点不认识了。只有在故居中,他的记忆才又被唤醒,仿佛回到了在父亲身边的那段岁月,仿佛来到了1920年——在那间柴房里,一名身穿长衫的年轻人一手握着笔,一手拿着粽子往嘴边送,说着“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