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司马师的猜测
睢阳，郊外。
白色的灯笼亮了起来，冷风拂过，轻轻摇摆。
外表破败的庄子中，另有一番天地。
钟会手中拿着从远元城寄过来的信件踏步进来。
司马师在大殿中看着文书。
人虽然不在洛阳，但却知天下事。
看到钟会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堆信件，就知道是洛阳的。
上一次那道数学题纠缠了司马师好几天，最后居然只要设未知数就能轻松得知答案。
当时司马师就气的发誓平生不碰算数题了。
看到洛阳又有这么多信件传来，司马师眉头微微一蹙。
钟会递上信件道：“将军，洛阳的来信，大部分全是贾充的。”
司马昭也就只有一封而已，依旧是自己如何稳住朝廷，现在大魏的情况安稳，让兄长不用担心。
司马师只看了一眼，就把司马昭的信扔到一边。
接下去，就全是贾充的。
“又是曹髦的？”
司马师明显能够感觉到了。
现在他也巴不得尽快这边的事情弄好，然后回去洛阳。
不过诸葛诞不敢那么光明正大来见司马师，所以还在等待机会。
钟会站在下面，心中对贾充很不满意。
大将军日理万机，贾充却老是把曹髦那边杂七杂八的事情传过来。
如果事事都要大将军亲自做主，那还要贾充留在洛阳干嘛？
司马师这会开始看了起来。
“谏少帝十思疏？”
下面还有贾充的标明，这篇出自司马炎的奏章是曹髦替司马炎写的。
贾充还把整一篇都给抄录上了。
司马师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起初以为是曹髦胡编乱造，或者是从别处胡乱抄上一篇。
可是看下去之后，就发现情况跟他想的不一样了。
整一篇仿佛是一个朝廷中的重臣写的。
“这是他写的？”司马师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绝不可能！”
“将军，是陛下又出了什么题吗？”钟会好奇的问道。
上次也是这样，钟会现在对曹髦还真有点佩服。
都这样了，还能搞出这么多玩意，曹芳都没他能整活。
司马师把信件递给了钟会，让他也看看这一篇“谏少帝十思疏”。
钟会凝神看了起来，看到里面十个思考，顿时眼前一亮，击掌道：“好文好文，快哉快哉！”
司马师面无表情，刚刚司马师也差点惊呼出来，确实写的很好。
钟会连连看了几遍，接着一边念一边剖析了起来。
“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所作，则思知止以安人；陛下这两思真是妙，就算是用在普通百姓上也可，知足和知止，实乃大道！”
“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说的多么中听啊，上善若水，站的高更要海纳百川！”
“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渍渍渍，思度、思慎、思虚心、思正身，绝了，真是一代圣君！”
“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刑；为君之道，赏罚分明，真不愧为大魏天子啊！”
钟会看完这一篇之后，顿化身成为曹髦的小迷弟。
对曹髦赞不绝口，而且是当着司马师的面。
司马师没有意外，也没有生气，他太了解钟会了，上一秒夸着你，下一秒说杀就杀也是正常的。
司马师冷笑道：“真是一个好皇帝！”
“大将军说的是，等这里事毕，回洛阳，一定要找陛下好好探讨探讨。”
钟会面露微笑，赞美完曹髦后，又盯着贾充另外几封书信。
曹髦给他们带来的惊喜实在有点多。
司马师继续查看接下来的书信。
司马炎如何刷名望他倒是不关系，这一篇文章写的好，他也能夸奖几句，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一直到司马师看到曹髦辩经赢了王肃。
司马师浑身一震。
下意识就感觉不妙。
那一篇“谏少帝十思疏”写的再好，也没有“理学”这两个字让司马师震撼。
“他要创派？”
司马师声音陡然提高。
就连钟会都吓一跳。
能让司马师动容的人太少了。
创派？？？
钟会这会也浮现出一大堆疑问，曹髦到底又说了什么？
司马师越看越心惊。
他很不喜欢曹髦提出来的“存天理，灭人欲”，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就可能成为压制皇权的理由。
事实上也是如此。
宋朝当时的理学成为士大夫的工具，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用来制约皇权。
因为天理才是最大的，皇帝也要控制自己的欲望，守住“理”。
钟会都等得有点心痒难耐了。
司马师又是看又是思考，眼神越来越阴凉。
“他，不可能提出这些，背后一定有人，到底是谁？”
司马师蓦地抬头，发出疑问。
在换个问题之前司马师也问过。
当时就觉得曹髦在元城所作所为受人指使，他自己绝对做不来。
但后来调查之下，却找不出曹髦背后到底是谁。
现在曹髦都在皇宫中了，能写出“谏少帝十思疏”，又能提出新的流派“理学”，那这背后的人用心之深，绝对不亚于他们。
“将军？”钟会吞咽了一口唾液，他实在忍不住了，想要看看曹髦到底说了啥。
司马师这才把手中的信件递给钟会。
钟会快速的看了起来，嘴巴也逐渐张大。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回归天理……存天理，灭人欲……格物致知……”
钟会同样震撼。
这是从思想上的，而且他知道司马师为何会久久难以平静了。
这些东西传出去，大魏的文坛定然会轰动，曹髦将成为一派宗师那样的人物！
这样的皇帝，已经让他们觉得越来越棘手了。
以后想要废曹髦，就不会像曹芳那么简单了。
司马师双拳开始握了起来。
“不能再让他这般下去，让贾充，安排人手跟着曹髦，查出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这人很危险，必须揪出来。”
司马师双眼如电般扫过所有信件，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回信，让昭安排，妜必须立即办婚事，进入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