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在江湖

曾俊、张北顺、张立军、曲丽丽四人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水云居饭店。水云居饭店坐落在城市的西部，饭店紧靠着西越河，在此，西越河从东西走向，变成了南北走向，拐了一个弯，就通往丰沛金地区。水云居饭店被高高的围墙围着，看不清里面的建筑。饭店门口，没有招牌、没有灯光，只有两个人在转悠着，见人进来，只是远远看着，也不打招呼。虽然不显张扬，但来就餐的人还不少，院子里停了不少车子。

几个人把自行车停好，向北看去，北面呼啦啦一片，全是树木掩映的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筑，全是一个个包间，这一片建起来，看来也花了不少钱。仿古建筑的后面就是西越河堤。

曾俊几人来到饭店前厅，门一打开，完全是不同的世界，金碧辉煌的大灯，红色灯笼高挂，低沉的音乐回响，一个妙龄少妇，穿一件开叉很高的旗袍，抹着艳艳的口红迎了上来。张立军报了附件厂王健道，少妇就领着四人来到6066房间。

几人进屋，不由一愣，王健道已经来到，还有一人，却是大家想不到的，那人正拿着遥控器看着墙上的电视，电视上有一个妖冶的女人摇晃着唱着歌。

几乎是同时，看着那人，四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节奏，王健道玩的什么把戏，他不会和那人有什么瓜葛吧，没有听说啊。

那人站起来，首先和曲丽丽打着招呼：“你好，曲工”，说完，看一眼曾俊，低下了头，脸红了。曲丽丽大大方方地拉着那人的手：“你好，杨姐，今天晚上你可真漂亮。”被曲丽丽称为杨姐的，叫杨筱莉，是三分厂的。

曾俊看着曲丽丽，曲丽丽是中等头，腰身玲珑有致，一头秀发随意飘洒着，椭圆的脸蛋白中泛青，清清爽爽，柳叶眉下一双桃花眼清澈明亮，薄薄的嘴唇总是抿着含着薄薄的笑意，一看就是个小姑娘，年轻、秀丽、无邪，满是一股知识分子的气质。再看杨筱莉，高高的个头，衣衫的前面被撑满了，裤子也显得瘦了些，腰却猛然显得细软，漫长的瓜子脸白亮亮的，一双眼睛闪着光，因为皮肤白，眼睛也像是黄色的，清澈明亮，偶尔流露着妩媚，最是一双红唇，红艳欲滴。见曾俊看她，杨筱莉微微一笑，轻甩了一下焦黄的头发，伸手去抓水壶，伸出去的手，手指细长，手掌白得亮眼。

张北顺看着王健道说：“王厂长，你介绍一下啊，这位是小杨，是吧？”

王健道急忙说：“你先坐下，我再给你们详细介绍。这位美女叫杨筱莉，刚来三分厂一个月，现在屈就在三分厂工具室，怎么样，两位科长，看看技术处需要人不，我强烈推荐杨筱莉去技术处，杨筱莉可是山北大学毕业的，企业管理专业。”

曾俊的心里一动，哈哈，山北大学企业管理专业，那肯定是王莉的同学，怎么现在才分配，怎么来到了附件厂，看她的气质、穿着，肯定家境很好。

张北顺摆摆手：“王厂长，你可别开玩笑，我们技术处都是机械设计相关专业的，企业管理专业在你那里才正合适，给你当助手，也帮着你提升一下三分厂的管理水平。”

王健道笑着转向曾俊：“曾科长，你那工艺科肯定需要人，你就把杨筱莉收了，我保证你满意，筱莉不只是心眼好、脾气好，眼里还有活，说话娇滴滴的好听，保证和你搭配，干活不累。”

曾俊低头一笑：“我那里是工艺科，是个小科室，也就是几个人的编制，我要是你三分厂几百人，我保证安排好筱莉。”

杨筱莉不动声色，坐在副主陪的位置上，过来给曾俊倒水，说道：“曾科长，我记得你，你比我高一届，我也是二中毕业的啊，你不你记得我吗？”

比我低一届，和王莉同学，那肯定是补习了一年，又上的山北大学，曾俊想到这里急忙说：“上下届的同学，那关系错不了，咱俩就是同学，今后我到三分厂有事就找你了。”

杨筱莉妩媚地看一眼曾俊：“你是学哥，你去三分厂找我，我肯定错不了，就是我也刚到三分厂，我就管个工具、钻头、刀头、丝锥啥的，还是和李师傅倒班，我能帮你啥，你要是去三分厂，就给我打电话，我提前给你泡好茶，工具库就是刚接班的时候忙，其它时间不忙。”

曾俊抬眼，正和杨筱莉的眼光碰在一起，不由地低下了头，这女人的眼光真和常人不一样，看她一眼，还想再看，黄黄的眼珠清澈见底、单纯明亮，好像有魔力一般。

王健道笑道：“我就说吧，我叫杨筱莉来还真是叫对了，这不只是聊上了同学情，还找到了喝茶的地方，我那办公室都是大叶子茶，我那里可不如杨筱莉那里的茶香。”

怎么是这个话题了，曾俊忙说：“王厂长，昨天我就跟你说好了，明天我同学李锐来，你要做好接待工作，别让我丢人。”

王健道急忙说：“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做好接待工作，车接车送，吃好玩好住好，我亲自带他们到阳南湖玩，保证走的时候土特产给他们塞满。”王健道说着，手舞足蹈。

曾俊看看座位，王健道坐在了主陪位子，张北顺坐在了主宾位子，怎么自己坐在了桌子的左边一侧，左边坐着杨筱莉，右手坐着曲丽丽。

菜上来了，曲丽丽、杨筱莉招呼着，张立军问道：“你们真要改造FC85立铣了，那可是个大工程。现在又没有技改项目，需要的改造资金可不能保证啊。曾科长，这是设备处的事啊，你插手的话，别惹一身骚。”

王健道坐直了身子，对张立军说：“张工，你是知道的，这台立铣，全阜宁也就这一台吧，没有这台设备，我那里小半个分厂都要趴窝，但就是有设备隐患，经常要维修，白白耽误时间，这是我的一大块心病。曾科长和我谈到这台设备的时候，他联系了他的同学李工，还有同学的朋友，说是能进行机电一体化改造，打了几次电话，李工来了一次，回去做好了改造方案，我报给窦副厂长，窦副厂长一口回绝了，说是需要的资金太大，还怕改造不好，还不如现在这样用着。曾科长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结果李工就是白帮忙，那位朋友就收了成本价，明天就来给安装、调试。”

张北顺摇着头：“只要是报给窦副厂长，就没有他支持的事，他不使绊子就不错了。”

王健道说：“曾科长拉着我找刘厂长，说是不能正常使用就不要钱，刘厂长是从分厂出来的，他对设备熟悉，他一看李工的报价，立马就同意了，这才又找的李工。”

曾俊端起茶杯，说道：“王厂长，我这个同学可是个怪才全才，他又和省内的顶尖专家合作，他给我打了包票，这一次绝对一炮走红，他这次是白干，他押对了，今后我们厂搞此类设备的大修、改造，还是会找他，如果下次再有此类的活，你可要和设备处沟通好，照顾好我同学。”

王健道摆摆手：“你可别和我提设备处的那帮大爷，他们什么事都干不了，就是日常催促保养，稍微大点的毛病就找厂家，那些厂家都黑得要命，既不如李工的报价，还不如和李工打交道舒服，我知道，他是你的同学，你就放心吧，你给我改了几个产品的工艺工装，你在三分厂可是大名鼎鼎。要不说，你能干工艺科长，像刘工那样的，我还真不服气，自己既没有思路，你要是和他沟通个啥，提个建议，那都是拧着脖子死犟，就是技术处为大，技术处说了算，技术处不说，谁也不能动，结果我憋屈不说，还要常常和他打嘴官司。我怎么感觉技术处的人是两种风格啊，你们几个就和刘工、黎工、蒋工不一样啊。”

曾俊接道：“我和我同学去过泉南工程机厂，那里有一台和我们厂一摸一样的大型立铣，也是李锐和他朋友改造的，不只是设备没有故障，而且效率提高两倍，你就啨好吧，我敢给你打包票，这一次窦副厂长肯定要惊掉眼珠子。”

这时，张立军出去后，急急忙忙又回来了，关严门就压低着声音说道：“今天晚上水云居真热闹，附件厂的人在这里包了两个最大的豪华间。”

张北顺问道：“还有一个房间，不会是厂领导吧？”

张立军嘁了一声：“我去卫生间，刚要进去，看见了黎工，我就躲在了一边，等了两分钟，我看见他进了6099房间，就和我们隔了一个房间啊，我就到了外面，从窗户外往里看，窦副厂长、刘工、黎工、甄工、蒋华国，还有生产处的李处长、全老师，请客的竟然是今年刚刚进技术处的李兴明，今天就是李兴明请客，他和曾科长同一个时间毕业来到技术处，肯定也有点不服气，就让黎工给收买了，今天就让李兴明充冤大头，让他请客。”

曾俊笑了：“张北顺科长，这几个人我一个不会要，这怎么成对立面了，技术处也是个小江湖啊。”

张北顺嗨了一声：“附件厂也是个江湖，技术处是个小江湖又怎么了，只要我们几个摽着干，他们就翻不起来浪。只是你这一到工艺科，我这里开发新产品的力量大减啊，就这几个老滑头，还真不好办。”

曾俊轻松说道：“我早给你想好了，还是原来的老办法，你还不是要累死，开发新产品这一块，工艺科也不会放，我同学给我在一起说过开发新产品的技术承包制，我们可以向厂里提建议，谁开发的新产品，他就拿新产品的绩效奖，就看你敢不敢改革了，就先在三分厂试行，我保证有人会追着你要活干。”

张北顺一震：“行，明天你跟我好好说说，我就信你，我巴不得改革呢，就是没有思路，袁培锐、张胜海那里我去说。”

曲丽丽眼睛热热地看着曾俊，瞄一眼杨筱莉，心中不由嘀咕，这个杨筱莉分到了鱼头镇食品厂，进去就安排为了副厂长，可怎么又来到了附件厂，干上了仓管员呢，就她的家境，她完全可以分到县直机关，她为什么会参加今天这个饭局？曲丽丽又看一眼曾俊，忽然间明白了，肯定是王健道拉着她来，就是为了曾俊，嘿，一进门我就该想到这一点的。

此时，杨筱莉就坐在曾俊的左侧，不时倒着水，转着桌子，眼睛低垂，但眼角看向曾俊，这个人还很可以，从学生时代就惹女同学，这才上班半年，竟然干上了工艺科长，一会说设备改造，一会说产品开发绩效，三分厂连着给改了几个老产品，王健道对他是赞不绝口，看来还真有本事，今天晚上他就是这张桌子上的大腕，嘻嘻，我可是精心化妆过的，我可是早就暗恋他了，就看他能不能对我有意了。

明天还要上班，说着要散场，几个人就走出来。说过告别后，曲丽丽和杨筱莉就结伴走了，暗影里，张北顺问王健道：“王厂长，你这是唱的哪出啊，你今天怎么把杨筱莉带来了？”

王健道嘿然一笑：“这不是赶上了吗，我请你们是诚心的吧。你们可能不知道，杨筱莉是县里某领导的女儿，王振军亲自把她安排到了三分厂工具室，还不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到哪个科室去。她毕业的时候到了食品厂，准备在那里大展拳脚，哪知道那里根本连工资都发不出来，这才又来到附件厂。这小姑娘不愿意到县直机关去，就想在企业干，还真有这样的。”

张北顺接道：“我们技术处可不要她，她专业不对口啊，再说了，县领导子女，我们也伺候不了。”

王健道又是嘿嘿一笑：“你可别看错了人，别看杨筱莉娇滴滴的样，你没看见吗，人家饭桌上可是井井有条，就忙着伺候曾科长了，人家眼里真有活，你们看惯了曲丽丽那知识分子的样，杨筱莉也是大专毕业啊，就是和曲丽丽不是一个风格。我就直接说了吧，就是王振军跟我通气，今天晚上就是把她介绍给曾科长，人家小姑娘可真大方，还邀请曾科长去她那里喝茶呢，就这一次，杨筱莉就看上曾科长了，哈哈，我也当了一次媒婆吧。”

曾俊一愣，张北顺笑着看着曾俊：“我一看，就猜个八九，这下，新官上任，新鲜出炉的曾科长还真不好选择了，曲丽丽正眼巴巴地盯着呢，这又来了一个杨筱莉，杨筱莉更显丰满、妖娆、迷人，就不知道他选择哪个口味了，哈哈哈。”

张立军插话过来说：“我猜曾科长和我一个口味，就选人高马大、丰满妖娆的杨筱莉，他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啊，桃花运来了挡也挡不住，哈哈哈。我那县医院的女朋友肉肉的，上手就是带劲。”

曾俊推着自行车：“走吧，老黎他们几个也快出来了，就不要碰在一起寒暄了吧。”

张立军看一眼那边的房间，嘁了一声：“他们肯定还早着呢，酒风和工作作风一样，就是个蔫，不喝个醉醺醺地就不会散场。”

曾俊推一把张北顺：“今后，就看你老哥的了，我给你做好帮手，非把技术处懒散、拖拉的作风改了不可，谁不改就让他喝西北风去。”